许椿白自然记在心上,不会叫叶从青失望。
镜头里的两人显然也不是什么融洽的关系。
邻觉深色的衣袍裹身,整个人几乎沉进了昏暗的光线里。
无言的对峙中,朝乌紧紧盯着邻觉的脸。
被困百年,朝乌早在镇妖塔中把那些要杀的人都一一排了序。
他最想杀的人,不是封印他的叶从青。
而是邻觉。
被封印的第一天,他就暗暗发誓等他出来,一定要杀了邻觉。
是她出卖了他,让他后无援军,落入叶从青的圈套。
可再见她,只觉百年时光原来不过匆匆一瞬。
邻觉还是如百年前一般无二。
“为什么骗我?”
朝乌忍不住问。
“我没有骗你。”邻觉眼都不眨的否认。
其实她根本记不清当时是骗了朝乌还是瞒了朝乌,亦或是其他的。
如果不是他今天突然出现,她可能都不会记起有这么号妖了。
百年以前,她在干什么呢?
在魔王手下讨口气活着,如履薄冰,一心想要一个出头之日。
每天睁眼说过的瞎话,或者是手底下杀的人,根本数不胜数。
朝乌闻言一笑置之。
她在说谎。
极其不走心的说谎,
还是杀了她吧。
空气中微妙的情绪流动过后便是汹涌的杀意。
一人一妖,火光和黑红的魔气交织,仿佛血与夜的狂欢。
镜头果然能美化掉血腥和杀戮。
镜头之下全是光影交染,身形诡变,闪人眼球的夺目精彩。
明明是两个人已经是分生死的战斗,这样隔着直播间的镜头看,竟然完全感受不到惨烈。
不过……
朝乌能把江见恕打成那个样子,战力应该不低才是。
为什么感觉不是很打得过邻觉。
趁朝乌和邻觉正胶着着,许椿白便将自己的神识放到魔界,开始搜寻他们所在之地。
掠过无数光景,最后在魔界腹地的一处山峦里找到了妖力和魔气双重波动。
只是等许椿白本体传送过来,这种波动就几乎趋近于无了。
再看直播间画面里已经没有了邻觉的身影,只剩朝乌一个。
【这是没打过……还是放过了?】
【看不懂,只想看明崽】
从弹幕也看不出什么方才发生了什么。
未免跟丢,许椿白不得不隐藏气息近距离潜到朝乌身边。
哪知她才一靠近就暴露了行踪。
朝乌的翎羽忽的破空而来,连带而来的还有翎羽之上愈发暴涨的妖火。
火舌舔舐空气而产生的刺耳声响,仿佛反复刮擦在人的耳膜上,许椿白一时间甚至有些眩晕。
她提剑欲挡,却先被妖火灼到手背。
比灼烧感先一步而来的,是她体内那股熟悉的热气。
纵然手上反应很快,以剑身完完全全扛下了这一击。
可浑身渐渐开始躁动的灵力,让许椿白有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这是她热疾要爆发的前兆。
热疾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发作。
许椿白心中惊疑不定,朝乌却像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慢慢靠近了她。
“你的血里有很香的味道。”
“不像人的血……”
像猎物的血,散发着可口的芳香。
真是让妖胃口大开。
而许椿白此刻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情绪和灵力了,随着朝乌的步步紧逼。
许椿白全然忘记了叶从青所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朝乌正面冲突的话。
她提剑就迎了上去。
在战斗时永远都要争抢主动权。
许椿白招式出得又猛又迅疾,剑刃划破朝乌身上衣料,红里带橘的液体顺着他身体的曲线流下。
他不但无动于衷,反而饶有兴趣地一步一步走近。
朝乌脚下的影子缓缓扭曲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哪怕还隔着一剑之远的距离,许椿白都感觉自己要吸入其中了。
“你身上有我很久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你是半妖吗?”
朝乌那双棕红色的瞳孔在此刻的光线下,像两面浸了朱砂的鼓,红得出奇。
许椿白脸上不合时宜地流下一滴又一滴的汗珠。
灵力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肆虐,连带着那些热气一起蒸腾着许椿白的理智。
这头鸟在镇妖塔里把脑子待坏了。
她如果是半妖怎么可能通过宗门的考核。
再有就是半妖几乎都会有明显的妖化特征,在成年以后就更为明显。
不管是外貌还是身体构造、筋脉灵台。
她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化情况。
就算宗门看不出来,她在师尊门下多年,不可能不被察觉。
他说的疯话,她懒得计较,
只是这次的热疾来得确实很突兀。
就好像是被他的妖火烧起来的一样。
她从前与那么多妖、人,交手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么多年热疾都是周期性发作,从来不会有与上次没隔几天就反复发作的情况。
这九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