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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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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玉朗声笑道:“明府布下天罗地网,就连薛某本人都已经是你网中之物,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在下一介卑官,胸无大志,所求者唯有’公平’二字而已——还请明府高抬贵手,早日落墨钤印,什么时候将本县考状交付邮驿,什么时候就能见到想见之人!”

她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攥出了潮汗,得郑业默许,终于伸出两根指头,指着周泰:“周书手,你随明府回去,亲眼看见考状付邮,拿上驿站的回执与我复命。”

周泰的目光落在那两根指头上,心在胸腔里狂跳,叉手道:“诺。”

·

郑业亲自提笔给本县三位官人定考,钤印后交给二堂录事,教他拿给周泰看。

二堂录事再见老熟人周泰,脸色很不好看。

自打出了联名上牒请修运河一事,郑业就将印鉴收了回去,县司一应文书规程也一改从前的松懈散漫,恨不得事事都要向长官请示。

这么一来,录事手里的权柄大为缩水,肩头的事责激增,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他攒了一肚子怨气,不敢冲郑业发泄,又够不上薛县尉,好不容易逮着了周泰,自然要尽情地发泄个够。

周泰对这位老相识心存歉疚,任他将话说得如何难听,始终憨厚着一张本就憨厚的老脸,唯唯诺诺。

录事仍然没好气,一张张地抖落开考状:“这是薛县尉的,上上考;这是卢主簿和徐县丞的,下下考!郑明府的亲笔,印鉴齐全,周兄可看清楚了?”

又抽出一只书封,刷刷几笔,在上头写下收件地,“州府功曹,明白无误——周兄可看清楚了?”

说着便将考状往书函里塞,正欲封口,周泰一把抢过火漆和驿印:“慢着慢着,丛兄且慢!容周某誊录一份,否则回去没法交差。”

录事不愿再看他那张老脸,哼了一声,扭头顾自忙去。

周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抄;誊好之后,手又摸上了驿印。

录事抬眼看过来,周泰讨好地冲他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火漆和麻绳:“不敢劳烦丛兄亲自动手,在下这就封好。”

录事白了他一眼。

周泰熟练地将考状折好,放入书函,外头缠上七圈麻绳,打结处覆上火漆,重新拿起驿印;三角眼一掀,余光瞟着录事,指头轻轻将方才誊写的那沓纸掀开一角,露出底下的另一份书函,飞快地在封口火漆上敲下驿印。

录事再次抬眼看过来时,就见老实巴交的周泰已经站到了案前,誊抄的纸张已经装入了毡包,放到一条胳膊底下夹着,另一只手持着考状函,恭恭敬敬的候他发话。

“撂这吧,周兄慢走,恕在下不远送了!”录事缓缓地研墨,淡淡道。

“还要劳烦丛兄走一趟驿站。薛县尉交待过,一定要亲眼看见考状付邮……郑县令也答应了。”

录事心里好生不耐:“那就请周兄先候着吧,兄弟我手里一堆杂事,这会实在是抽不出空。”

马上就到了散衙的时辰,驿站离县衙实打实地有些距离,回家也不顺路,录事可不想为公干占用闲暇,打算明日上午再去。

周泰看着案上的漏刻,堆起一个善解人意的笑脸:“不敢劳动丛兄腿脚,要不然……就由周某代劳?”

录事想,考状的内容已经全然按照薛县尉的意思办了,也不怕他再耍什么花招,“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周泰千恩万谢,一转身,笑容已经比哭还难看,只恨爹娘没给生出一对翅膀,不能即刻飞到驿站。

一脚刚迈出门限,就听身后的录事忽然道:“等等!”

周泰腿脚一僵,缓缓转过身:“丛兄还有何赐教?”

录事从榻上走过来,盯着他的脸:“周泰,你与我说句实话,上次是不是你?”

“上次?什么意思?”周泰很迷茫。

“少装傻!”录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上次我给你多盖了三份空白文书,你用了一份,还剩下两份,还给我!”

“哎呀!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周泰委屈得都快哭了,“你我兄弟多年,周某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老兄你还不清楚?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呀!再说,州司你又不是没去过,一曹就能将人折腾掉一层皮,六曹挨个踢球,三份文书怎够?早就消耗没了!”

“那薛县尉是怎么弄到县印的,我可是一直都上着锁!”

“你问我我问谁?兄弟就是个跑腿的,此等机密之事,官人如何会与我说!”见录事犹有疑色,周泰急得赌咒发誓:“我周泰向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就教我……教我……”

“教你这辈子都抬不起来!”录事往他下伸瞟了一眼,语气颇为恶毒。

周泰松了口气,心想这有什么,早就抬不起来了,痛快道:“好好好,若有半句假话,就教我这辈子都抬不起来!”

录事表情松动,嘿然一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的誓言某都不信,单信这一句!”

周泰亦报以嘿然一乐,逃命似地离开县衙,上了大青骡子就是一阵猛拍,直奔丰海驿而去。

驿长接过他递来的两封公函,到阳光下仔细核对封口的驿印,无误后,照着函封所写登记付邮的时辰和目的地。见其中一份竟然是直呈使府的,不由笑着问了一句:“何事竟要直递使府,莫不是郑县令想弹劾杭州刺史?”

周泰的冷汗差点湿透衣襟,干笑道:“谁知道呢,就算是要弹劾圣人,咱们底下的人也只有照办的份。”

驿长会心一笑,取来一只黑漆木函,揭开刻有“传驿驰封”篆文的上盖,将两封公函投进去,再次密封好了,交给门外等候的驿马。

重新坐回案前,提笔正要录付邮者的姓名,周泰低声道:“丛录事家在城西,不顺路,在下这趟是替他跑的。”

“这驿站如此偏僻,谁家顺路?周兄可真是个厚道人!”驿长摇着头,一边为他抱不平,一边在邮簿上写下西厅录事的大名,三个字:丛大明。

·

抱玉坚持等到州司功曹的回音才肯交出藏匿之人,这便又拖延出两日的功夫。

这两日里,郑业和骆复义也没闲着,各自派人往外州县寻人,不过着重搜寻的仍是本县。

原因很简单:那日袭击薛抱玉的一共有七个人,领头的是个三十五岁的行人,身上带些拳脚功夫,其余六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壮丁。薛抱玉在杭州无亲无故,日常走得近的也就只有些村汉和胥吏,她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将七个壮汉都转运到外地,且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七个大活人,竟能在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据郑明府多年的经验,这些人一定还在本县,还是要到运河工所和乡里仔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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