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深吸一口气:“不用麻烦薛先生的。”
薛怀跃暗喜,想来徐彦行在凌舒处没太重要的分量,他暂时还能以势压人:
“莫非凌小姐是觉得我司机的车技还不够好?”
凌舒生怕再推拒下去,便是薛怀跃张罗着要亲自开车,更没法收场,急切地改换说辞:
“怎么会,那就麻烦薛先生交代一声了,今天多谢。”
薛怀跃带了不止一个司机和不止一辆车,徐彦行与凌舒被司机引着上了不同的车。
徐彦行是个聪明人,察觉了暗流涌动的氛围,没有对凌舒追问到底。
在闭合的车窗间,凌舒不由自主地去捕捉薛怀跃的眼睛。
头一次感到尚未了解这个人。这个陌生的,热切的,又把控着尺寸要占据她身旁位置的男人。
徐彦行事业刚起步,冒不起风险,经由薛怀跃气场全开的一场搅合,有自知之明且幽默地跟凌舒讲清楚:
“竞争对手太强了,鄙人不才,好像没有办法再进行对凌小姐的追求。”
凌舒好笑又无奈:“徐先生说笑了,是我的问题,大家还是朋友,改天我请你吃饭,有业务上的单子还请多多考虑我们工作室。”
深夜,薛怀跃在家中露台里抬头看漆黑一片的夜空,着手复盘,和凌舒间到底存在着怎样让她避之不及的问题。
到底是哪个环节不对。
他在记忆中精准地定位到了凌舒态度转变的那一天、那个下午。
顺着灵光一闪,在万籁俱寂的时间点,薛怀跃拨通了孟引章的电话。
“你们那天发生了什么聊了什么?你快点跟我讲。就是凌舒接了个闹钟放我鸽子的那天。”
孟引章睡眼惺忪意识不清:“还能聊啥?就是一些有的没的家长里短的呗。”
薛怀跃固执地要孟引章原样复述一遍。
孟引章苦笑求饶中想起了关键的信息点:“哦凌舒好像问了一嘴朱卓君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答案水落石出。
薛怀跃卸磨杀驴,挂了电话。
从前师门倾覆,前途不明,最难捱的关头,他照样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
此刻在天色半明半暗之际,手指垂下微微颤抖。薛怀跃十八岁那一年失之交臂没有抓住的光,不能再错过了。
凌舒一觉睡醒,手机里一串微信新的消息,在非工作日敷衍应酬也是一种折磨,凌舒拖着到下午才一一处理。
距离薛怀跃发送消息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了。
简明扼要的时间和地点。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对自己作息规律严格要求近似钟表的人熬到了深夜。
附带着一句话——
【你纠结的事情我会给你真实的交待。】
指代的事情显而易见。
想象中被薛怀跃看穿心事的忐忑与不安并没有到来。
猜测远远不如实际的关心周到真切。
凌舒趋利避害的本性在发挥着作用,提醒她最理智的选择是继续断联,明哲保身。
人类往往会在关键时刻做出与理性相悖的选择。
“好”字已经打了出来,只差发送。
凌苏苏嘲讽的消息先一步跳出来:
【听说你跟科技新贵也吹了?你是真拉胯。】
凌舒先是不客气地回复:【关你集贸事。】
又想到凌苏苏在社交中有趋炎附势的毛病,俗称谁红跟谁玩,不难猜到她在朱卓君遭难时会溜之大吉。
凌舒心念一动,想撬点话出来:【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会不会因为朱卓君被薛怀跃连带着收拾吧。】
凌苏苏发了一连串问号的表情包:【不是,朱卓君的事到底跟薛怀跃有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凌舒,我俩好歹是一个姓,你得顾全大局。】
凌舒干脆地把她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
再切回和薛怀跃的聊天框。
了解一个立体的人,绝不能管中窥豹。
薛怀跃是狠戾还是温情,她猜不透,可是他想要真切地站在她面前。
梦境中他的年少的青涩与如今的沉稳重合,凌舒鬼使神差问了个别的问题:
【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薛怀跃回得很快,只是重复:
【等你赴约,你纠结的事情都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