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前一晚,薛怀跃给秦闻打了电话确认细节:
“稿子没有问题吧?”
“我逐字逐句检查了三遍,没有问题。”
“凌舒小姐拿到邀请函了吗?”
“拿到了,我一个朋友亲手给的,位置在第一排。”
薛怀跃临窗远眺,笑得舒心安稳。
这一场猫鼠游戏,他们兜兜转转,已经分不清谁在谁的陷阱里。
发布会那天,凌舒打扮一新,戴了成对莹润的珍珠耳坠,不同于往日单调的大方端庄,裙边不规则的设计增加了俏皮可爱感。她确信,是薛怀跃没见过的样子。
捱过了漫长的会程,终于到了压轴嘉宾薛怀跃上场。
第一排和舞台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凌舒闻到了薛怀跃身上的白茶味道已被中药包清苦的药香代替。
薛怀跃调整话筒的间隙,有和她深深地对望。
在千人会场中,用把彼此印在瞳孔里的力度。凌舒笃定,薛怀跃眼睛亮了一下,其中划过了惊艳之色。
然后薛怀跃在接下来的讲话中眼睛里都带着温情。
男人宽肩窄腰,是天生的西装架子,凌舒一点儿发布会主题都没记住,端坐着欣赏。
或者是引诱。
她打量着这个宛如造物主杰作的男人,最终目光停在他今天搭配高定西服的蓝白领带上,好像一切都在按着计划按部就班地发展推进。
只不过,发布会一结束,薛怀跃便被各路人马围住,镁光灯不断闪烁,有提问,有攀谈。隔着短窄的距离,目光几度交汇,人群中心的人抽不开身。
凌舒摘下单边的耳坠,留在座位上,往外人少方便叙话的地方走去。
只需要等。
狩猎的第一课,是耐心。
“凌舒小姐!”是不同于薛怀跃的温润嗓音。
凌舒肩膀一僵,复又得体地转身跟秦闻问好。
“凌舒小姐,这是您落下的耳坠,薛先生让我赶紧还给您。”
秦闻双手递来,凌舒也双手接过。
重新佩戴中,轻声问了一句:
“谢谢你们。薛先生还有说别的吗?”
“薛先生说,您下次注意不要再遗落了东西。”
凌舒笑笑,洒脱得很用力。
“总归是要当面谢谢他的,我等一等薛先生。”
秦闻又说:
“您如果想见薛先生的话,我带您先去车上等,薛先生应该还有一会儿。”
“不用了,没关系,有机会下次见。”
凌舒当机立断地跟秦闻告别。
往外挪动着步子。
不是她想见薛怀跃,是经过这次“偶遇”后,薛怀跃想要见她才对。
薛怀跃若不想见她,那这一次的筹谋就没有意义。
还没有到萎靡不振的时候,今天出现不少圈中的熟面孔,凌舒打眼一望,就看到了素日和凌家有往来的其他公子哥。
顶着入秋的寒意,支着两条腿,往来应酬招呼了一圈,还迟迟没见到薛怀跃出来的身影。
凌舒有些怔然,因为她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她完全没有做踩着恨天高穿着薄裙在冷风天等不到人的准备。
哪里出现了问题,她也不明白。
不能傻等受冻受累,凌舒给管家刘阿姨打了电话:
“刘阿姨,我现在在国际会展中心这边,能派车来接我吗?”
管家阿姨的歉意没有很多:
“不好意思啊小姐,二小姐今天带朋友出去玩,把所有司机都叫走了。您看要不然就委屈这一次,打一下车呢?”
刘阿姨话说到这份上,凌舒不想为难打工人,顺着说了行。
在晚高峰又人口密集的地方打车谈何容易,手机打车软件赫然显示前方排了几十人。
凌舒迎着霓虹灯挪,往前走走说不定好打车一点,太冷了,快把她的眼泪冻了出来。
她的人生好像就是往前看无枝可依,往后看后路都被堵死,指望谁也指望不上。
高跟鞋在疲惫后变成了美丽刑具,每一步都是折磨,脚后跟的皮肤肯定还被新鞋磨破了,随着脚步有刮蹭的疼痛。
凌舒干脆将高跟鞋脱了下来,仗着无人认识她,提着鞋走。
还是会自怜,是不是配不上水晶鞋,才会这样形单影只地徘徊在街头。
凌舒睁着眼睛,用手背掠过眼角,向上擦。
她不记得听她人生中的哪个路人说过,这样像上擦眼泪,可以伪装成并没有流泪,只是在擦汗。
揽胜缓缓跟着。
驾驶座上的人看她一步一步踏出去,没有束缚和羁绊,好像是这世上自由的精灵。
更早之前,薛怀跃结束了事务,还看到她和王家的赵家的公子笑靥如花,又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直到看到她胳膊向上的动作,乍一看是在擦汗,薛怀跃心脏一抽。
在这个时刻胜负堪堪分晓。
薛怀跃鸣笛示意。
“凌舒,上来,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