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042年,多吉16岁,齐观41岁】
多吉结束了在医院三年的学习,早早收拾了行囊来到部队报道。
包里的东西不多,不过是一些日常用品。多吉单肩背着包脚步轻快地走向机动队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听见门内传来卡卡的声音:“一会儿多吉来报道,我在这儿等他吧。”
“嗯,就把他安排在原来多吉队长住过房间吧。”里昂应道,“这孩子越来越大了,真的是和当年的多吉一模一样,有时候我看他都会恍惚。”
门外,多吉正要推门的手突然顿住。多吉队长?他们说的是谁?
“是啊,连咱们都会恍惚,更别说齐观姐了。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我们失去了恋人,可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里昂给了卡卡肩膀一拳:“别说丧气话,现在不是很安稳吗?我先走了,一会儿训练场见。”
他拧开把手,和门外震惊的多吉碰了个正着。
“多吉你……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多吉一脸震惊地后退了几步,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恋人?他为什么会和齐观曾经的恋人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多吉努力回忆着刚才听到的话,如果曾经的多吉是机动队的队长,那新闻上多少会有些记录。
他慌忙掏出手机搜索,却什么都没有搜到。
局域网上的信息最近也就是五年前的了,剩下的网络存储空间都给了娱乐版块。
多吉思来想去,这么多年齐观都没和他提过曾经的那个多吉,就算真的去问她,也可能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那就只剩档案中心了。
多吉一路狂奔到档案中心,把正在玩小游戏的肖薇吓了一跳。
“我来查点东西。”多吉气喘吁吁地解释,直奔办公桌上另一台空闲的电脑。
他在搜索栏中输入“多吉机动队”,右手微颤地点下回车键。
最近的一条新闻来自17年前,文字描述里写着“机动队队员多吉荣获个人一等功,升任机动队队长”。
页面继续向下滑动,底下还摆了好几张现场图。
图里男人的五官简直和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身形比他更高大些。
怪不得他时常觉得,身边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感叹,像是看一个他们曾经认识的人。
多吉仔细对比着自己和那个穿着军装的挺拔男人,时间给了男人磨砺,也赐予了他更多的沉着和智慧,多吉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从容不迫。
所以自己算什么?思念的寄托吗?还是一个失败的替代品?
多吉苦笑着抓紧自己的头发,他只觉得自己这三年的成长实在是太可笑了,因为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越过时间,让齐观看见那个男人身后的自己。
首长办内,齐观接到卡卡的电话后沉默良久,一句话都没说就挂断了。
如今她处理起岛上任何复杂的情况都是得心应手,但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告知多吉他为什么会降临这世间。
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逃避的女孩了,齐观径直回了家,无论多吉要问她什么,她都会照实回答。
然而直到天都黑了,家门口依旧静悄悄的,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齐观只好下楼开车漫无目的地找着。好在岛就那么大,她很快就在海岸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齐观轻轻合上车门,不想惊动多吉,偷偷跟在多吉身后走了好长一段路。
直到潮水快涨到脚边,多吉才停下来。
其实齐观刚下车他就听见了,但他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身后松软沙滩陷落的声音越来越近,多吉渐渐攥紧了拳。他猛地回头,对上了齐观那双复杂的眼睛。
“别那么看着我。”多吉有些生气地说。
齐观抿了抿唇,愧疚地移开了目光。
多吉莫名更生气了,他上前一把拉近齐观,“从前你看我的时候,到底在看谁?”
齐观张嘴想要解释,话还没出口,眼泪就落了下来,“我只是太想你了,对不起。当年你是为我而死的,我……”
“我没有那些记忆!我不是他!”多吉愤怒地甩开了齐观的手,扭头就走。
齐观看着那无比熟悉却再次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崩溃地哭出了声,长指拢不住如断线珠子的眼泪。
也许她真的做了此生最错的决定。
听见哭声的多吉,无法忍心再往前多迈一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哭,他都不能算个男人!
就算没有记忆又能怎么样呢,他就当自己失忆了,一切从头来过不行吗?
他想回头,但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爱上齐观的,难道他的心意和记忆就不作数了吗?
多吉心一沉,扭头跑向齐观。至少他和曾经的多吉长了同一张脸,她总不会拒绝自己的吧。
和从前的一个夜晚一样,十六岁的少年吻向了自己心爱的人。
但对齐观而言,这个吻充斥着占有与渴求,和记忆中那个蜻蜓点水般的羞涩的吻一点都不一样。
许久,多吉才松开了抱紧齐观的手,他揩去她眼角的泪,低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也许生命无法延续,但爱可以。我爱你,你可以来爱我吗?”
再次被这样浓烈的爱意包裹,齐观却还是犹豫了,虽然基因延缓了她的衰老,但她已经不是最好的年华。
她哭着说:“你还年轻,可我只会一天比一天衰老。我只希望你有健康快乐的一生就够了。”
多吉坚定地吻去她的眼泪,“那就来爱我吧,这样我就会快乐了。”
“你不怪我吗?把你再次带回这个世界。”
“不,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原来我生来就是要爱你的。”
【公元3044年,多吉18岁,齐观43岁】
重建的小教堂将在下一次的迁居时搬空,齐观和多吉的婚礼定在了多吉生日的后一个月。
齐观从衣柜里取出那套封存多年的礼服,昂贵的布料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光泽依旧。
“难道我们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吗?”多吉从她身后搂住问。
“不,只是一次约会而已。”
多吉瘪了瘪嘴:“那你怎么没和我有过那么正式的约会啊?”
齐观笑了:“可我嫁给你了啊,上辈子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齐观摸着那礼服,才想起自己没有头纱,岛上早就没有了承接定制礼服的店铺,齐观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一起订了。
不过一条头纱总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她还是决定去店里碰碰运气。
转天,齐观来到岛上仅剩的一家成衣店,小小的橱窗摆了几件做工还算精细的衣服。
齐观推门而入,“请问这里可以做头纱吗?”
店内约莫四十岁的店主一愣,一时没有回答。
齐观以为他没听清自己要什么,便重复道:“头纱,就是婚礼用的那种。”
店主起身说:“首长,您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