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就暴露在生命威胁当中,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
你是被一声叹息呼唤而来的,那声短短的叹息中承载了遗憾与不甘,还有着连叹息者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解脱、释然。
黑暗中透露着一点微弱的光亮,仿若风浪中摇曳的烛光。你向那烛火伸出手,想问他为什么要叹息,于是意念一动,便出现在此处。
眼前的黑发青年于你而言陌生中透着点熟悉,不过既然你是为了这位叹息之人而来,那身后的几人便是敌人了。
——所以说,很少遇到这种危险情况啊。
你最近都习惯用本体造访忍界,而你本体在拳脚方面的实力基本等于零。
你只来得及回过头去看裹挟着劲风向你们二人疾冲过来的火遁忍术,热浪让你的呼吸都有些迟滞,吸入口中的空气让你胸口微微发烫。
随后,来不及说话,你感到手臂被用力拽了一下,原本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的青年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跃起,生拽过你的手臂,将自己的身躯挡在你跟火遁忍术之间。
你跟他黯淡疲惫的三勾引写轮眼对视,青年在刚才的一瞬间似是认出了你的身份,尽管力竭,仍榨出最后的一点力量去把你保护在怀中。
如果你真的没有自保能力,这不过是早死与晚死一会的区别罢了。
还和以前一样天真啊,镜。
火焰不会因为高尚的牺牲行为就迟一些到来,你单手揽住青年的腰,好让他能跟自己贴的更近,另一只手臂顺势抬起,做出个防御的架势。
“轰——”
蓝色的巨大骨骼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守空间,尽管只有一人多高,却能无死角地替你们挡下伤害。
宇智波镜看到熟悉的蓝色须佐,有些发愣。印象中斑大人就是这个颜色的须佐,可是那位大人死后,族中就再也没有人觉醒过万花筒,更别提须佐能乎了……
你自从被某人贯伤本体那次过后,就研究起了更多的自保和攻击方式,这须佐防御,便是斑陪你一起研究出来的。
【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在哪里,须佐之男都会为你提供庇护。】
很少有人注意过,自那天起,宇智波斑的须佐能乎少了一根肋骨。那根不起眼的肋骨与你的伤口融合在一处,伴随着自我修复,融入到了你的灵魂当中。
这也就是,此刻瞬时发动的小型须佐防御的由来了。
当然,挡下一发攻击并不足够,敌人气势正盛,而你身旁的青年已经是强弩之末。
宇智波镜还未从自己被须佐能乎保护的事实中清醒过来,本已萌生死志的青年不知自己是否正在濒死前的幻觉中,茫然地抬起手,想要触摸那坚冰似的须佐外衣。
“我……尚在梦中吗……”
如果不是如此,为何得以见到,那位故人之姿?
所有经历过战争年代的宇智波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那一袭赤色甲胄,无往不利的驱火扇,还有宛如死神般收割生命的长柄镰刀——
同样,你能想象到的最强之刃,你心目中唯一能令众多骄傲的宇智波俯首称臣的人,自然唯有那个名字。
“请帮帮我。”
你对那个红色的虚影呼唤道。
“MADARA(斑)。”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宇智波镜苦笑着闭上了眼,他自认为平时算是个沉稳的忍者,没想到临死前的幻觉居然这么疯狂。
斑大人……早就被初代目火影杀死了。
还有他儿时幻想过的姐姐大人……也并不存在啊。
好累啊……虽然不甘心,但自己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人生的最后,是在姐姐大人怀里,倒也……不错么。
你察觉到镜的身体失去力气,连忙双手扶住他的身体,让他暂且靠在自己肩上。
另一边,由你构筑的幻术人形完成了简单的杀戮任务,将两名未曾来得及反抗的雷之国忍者轻松斩杀在须臾之间,随后,他像斑本人一样抱着双臂,对着你你点点头,消散在空气当中。
幸好你早就不是一开始那个任人宰割的鱼肉了。你扶着死沉死沉的宇智波镜,这般想着,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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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的身体有些冷,你选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方,收集了些树枝,为他点燃了篝火。
要凭空创造火焰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是有些困难,这超出了你的想象力,也就无法用幻术达成。不过高倍凸透镜你还是能轻松想象出来的,圆圆的一个放在阳光下面,不久,干柴燃起青烟。
这周围的环境实在不算好,你没有地图,也不熟悉忍界的地理,只大致能看出来是类似国家边境一样荒芜落后的地方。
能把小镜逼迫成这样,追击他的绝对不止一两个敌人这样子。不过,现在应该也不能叫小镜了——你眼前的青年约莫十八九岁,板板正正地把木叶护额戴在额间,看起来已经是个成熟的木叶忍者。
也正是那护额让你一开始没有认出镜的身份,你印象中的镜还是个穿着小小的宇智波族服的小小少年,是你一只胳膊就能抱起来的柔软团子。
这次见面,竟然已经长的这么高了吗。小孩子大概就是这样吧,一不留神就会长成熟人都认不出来的样子。
你勾起绑带的边缘,轻轻替他摘掉护额。失去束缚的蓬松卷发一下子散开来,因为约束时间过长,微微有些炸。
这样一来,就更像你所熟悉的那个宇智波镜了。青年脸上灰扑扑的,身上也布满着擦伤等各式痕迹,好在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因为力竭而晕倒。
很难想象他在查克拉耗尽的情况下又跟敌人缠斗了多久。你想到他看向你时那黯淡无光的眼眸,心中有如被刀剜了一下,疼得厉害。
为什么镜会在这里孤军奋战……和平没有维持下去,难道是出现了比斑和柱间联手还要强的势力吗?
思索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你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力竭的人,只能时不时给火堆里添点柴火,维持住一个温暖些的环境。
如果夜幕降临,周围荒郊野岭的恐怕会有野兽出没,火堆能躯干畏火的猛兽,却也会让你们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不知何时将会到来的追兵始终像根刺一样横在你的心里,如果镜无法醒来,你必须独自承担守夜的责任——
傍晚的风有些凉意,你脱下长长的宇智波族袍。外衣里面你还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所以并不会觉得冷。
把对你来说有些宽大的外衣盖到宇智波镜身上,鲜红的团扇印在族服的背后,是这荒凉的景色中除去火焰以外最热烈的颜色。
想当初……宇智波鉴这个名字,就是因镜而起的。你还记得当初那随口一句玩笑,从此你在忍界有了行走的姓名。
想到自己最初的用意,你不由得忍俊不禁。以前你能力没完全觉醒,在梦中无法幻化出自己的模样,又以这样男性化的名字自称……总之因为性格原因是挨了不少打。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你也收敛了恶劣的个性,成长为普通的少女。
“怎么……笑得这样……开心。”
沙哑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声音从躺着的那个人传来,你连忙收起飘逸的思绪,关切地凑到跟前。
“小镜,你醒啦!”
宇智波镜还有些不在状态,他支起半身勉强坐了起来,宇智波族袍从他身上滑落。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身上盖着的衣服,随后试着握了握拳,一切感受都与他平时习惯中并无二致。
“我……没死?”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目光落在一旁被你摘下的护额,随后,抬头看向你。
“你是谁?”你听见镜这样问。
“啊?”你几乎是一个踉跄,动作夸张地伸手去探镜的额头,“不是,我寻思你也没发烧啊,刚才我把你放倒的时候也没磕到你脑袋,这算哪门子失忆?”
宇智波镜的身体小幅度地向后躲了一下,你没注意到他疏离的态度,摸完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
——真没发烧啊?!
“我没有失忆。”镜皱起眉,昏迷前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正因如此,眼前之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我不知道前辈你是怎样救下我的……晚辈宇智波镜,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这官腔打的,结结实实给了你一个晴天霹雳,你五指指向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不认得我?我的名字是你给的,身份也是你给的,是因为想做你的家人,我才自称宇智波——不,说到底,如果你不认识我,刚才为什么要替我去挡那道攻击?”
听到与记忆吻合的回答,镜无法再欺骗自己了,儿时之梦里的身影,的确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段短暂的幸福时光,斑族长尚在族内,木叶刚刚建成,而自己虽然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却有了一位师父,还有梦中的……
宇智波镜的嘴唇嗫嚅着,对你试探着称呼道:
“……姐姐?”
你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像从前一样抬手揉了揉镜的卷毛:
“长大了倒是坦诚了不少,不像小时候总叫我小鉴了。”
宇智波镜身体仍然有些僵硬,却不再躲避你的触摸。镜的头发比起小时候长了不少,揉起来也软蓬蓬的,让你嘴角泛起笑意。可目光不经意间看到青年脸上的擦伤,你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问道:
“泉奈究竟怎么回事,竟然派你一个人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我不是让他以权谋私的意思,但你是我的弟弟,怎么说也应该照顾一二吧?”
你的印象中,宇智波族内事务大多都是泉奈在安排,谁出外勤,谁在族内防守,这些都由泉奈起草方案,然后斑眼睛都不睁一下就拍板通过。
总之他们两兄弟就是这样。
宇智波镜明显被你说出的话震惊到了,他怔怔地,磕磕绊绊地说道:
“泉奈大人他、他不是在当年的战争中……牺牲了吗……”
坏菜了。你好像明白为什么镜对你的印象不深了,该说能对你有点印象才是奇迹……这个世界,你从未造访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