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堂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奇闻,瞪着双眼,再次看向左宗宝,这才恍然,难怪半点不像个有功夫的,闹了半天竟只是个小白脸儿。
他盯了半晌,忽然间大笑,“哈哈哈,真枉费罗域英雄一世,竟连女人都服不住,他在阵前拼命,可他的女人竟在背地里养男人。这要是让罗域知道,怕是要羞愤而死吧。”
切,这人,满脑子就是想罗域要怎么死。
此刻,邬玺玥竟然有点期待自己被带上阵前,威胁罗域的场景了。
“刘监军,怎么样?”她催促问。
刘煜堂瘪瘪嘴,“我当你身边的是罗域留给你的什么高手呢,没想到是个废物。我真多余带兵来了。”
“既然这样,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监军谈条件呢?”
邬玺玥依旧平淡,“就是我啊,只有我愿意,监军才能带我走,我若不愿,便可咬舌自尽。到时罗域得知你逼死了我,你觉得他会怎样?”
刘煜堂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女人和传说中罗域身边的那个娇弱的侍从有点不一样,不好对付啊。
他再次将目光看向屋内的左宗宝,越看他越像个废物,他又审视一番手边这个顺子,心说难怪那么好抓呢,原来就是个车夫。
这件事根本也无需斟酌,他道:“好,本监军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本监军自不会为难别人。若是罗域届时死了,我或许还能放了你。”
邬玺玥没与他多说,扭头看向左宗宝,手指贴着他的脸颊,指尖滑下直到下巴,将他下巴勾起,“你我缘分已尽,就此别过。你回老家去吧。”
左宗宝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一个劲儿摇头。
邬玺玥借着光线遮挡的暗影,与左宗宝对口型:你先走。
左宗宝表情僵滞了瞬,立即明白过来,娘子这是让他先走,她自己才好逃脱。
明白这一点,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看他懂了,邬玺玥又对刘煜堂道:“还请监军送他二人两匹快马吧,待他们离开,小女子立刻就跟大人去燕关。”
“好。”刘煜堂当即命人找来两匹马,在客栈外等候。
左宗宝在邬玺玥催促下走出房门,顺子也被松开了绑绳,主仆二人正要下楼,刘煜堂却忽的阻拦。
“慢着。”
两侧官兵立刻上前挡住二人去路。
刘煜堂转身走到二人面前,左宗宝和顺子紧张得手心儿冒汗。
刘煜堂打量过左宗宝后,忽的握住他的手,随后不容反抗的抬起,放在眼前查看。这双手,手心手背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他这才彻底打消怀疑,放他们走了。
邬玺玥也随后被官兵押着下楼,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她在刘煜堂的见识下在门前驻足。直到左宗宝和顺子的身影彻底在视线里消失。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邬玺玥垂了垂眼睛,这里不似屋里光线暗淡,她唯恐被人发现她眼里的狠厉,所以将眼睛拢起,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邬玺玥被押上马车,一路颠簸没几天就到了燕关。
在她被押往囚犯营帐的时候,余光中竟好像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立即回头朝那人看去,果然看到穆云川刚从中军帐出来,还在帐前与一将军打扮的人说话,神态依旧泰然。
邬玺玥心里咯噔一下,陷入沉思。
他不是去投奔罗域了吗?为什么在这儿?
“快走,别磨蹭!”身后的官兵呵斥着,在她肩上推了一把。
邬玺玥这才回过神,继续往前走,最后被押入囚犯营帐。
* * *
罗域大军此时已近京城境地,只需攻下前方燕关,破城便近在咫尺。但是,燕关总兵官魏正淼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自知打是打不过罗域,但借助地理优势守城还是很有自信的。
罗域强攻,他就城内投石头射箭,城外设陷马坑。罗域若挖地道,他就城前开槽。反正总有让罗家军无法靠近。
若不是他,罗域八成早就破城了,可现在,愣是被他耗在这儿将近半年。
雷珏义气得在帐中呱呱大叫,“这个姓魏的,简直就是个滚刀肉,打也不打,就会当缩头乌龟。真是气死我了。”
韩庭也犯了愁,“若一直这么耗着,咱们迟早粮草耗尽不得不退兵了。”
罗域眉头深锁,坐在案后,对这个人也是一筹莫展。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报了名是穆云川。
“穆云川?”三人同声重复。
“那不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义子吗?他怎么来了?”韩庭疑惑道。
“莫不是来劝降的吧?哼!”雷珏义撸起袖子,怒道:“老子正愁有火没地方撒呢,来得正好。”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罗域拦道:“慢着。”
随后,他吩咐小卒让人进来。
在小卒离开后,罗域道:“当初击杀董承泽,他曾助我一臂之力,且并未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此人明事理,应该不是来劝降的。”
关于杀董承泽的事,罗域当初并没有详细与他们说,所以韩雷二人皆觉诧异,面面相觑,没想到穆云川能那么做。
不大的功夫,穆云川被人领入大帐。
“罗镇台,别来无恙。”穆云川插手施礼。
罗域面沉似水,带出几分威严,“我已不再是朝廷官员,这称呼就免了吧。”
穆云川点头,“也对,那……,不知该如何称呼?”
雷珏义道:“这是军中,自然该称元帅。”
“是,罗元帅。”穆云川显得十分恭敬。
罗域看他并不执着于朝廷旧职称呼自己,更加确定他应该不是来劝降的,面色有所缓和。“穆千户此来,有什么事吗?”
穆云川苦笑,“不瞒元帅,在下是走投无路,故而前来投靠的。”
罗域诧异,韩雷二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穆云川这才将他是如何发现穆清河可疑,如何查案,如何被抓,又如何被人救出来详细说了一遍。
帐中三人闻言皆错愕不已,不想朝廷中不仅只有董季的势力,竟还隐藏这么多敌国细作。
“你是说,穆清河是鳌国奸细?”罗域不可置信,记得当年他随父亲,兄长入京时曾见过那个人,记忆中他是个性格耿直的人,怎么会是细作呢?
穆云川解释道:“我义父并非细作,而是细作杀害了我义父,取代了他。到现在我才发现而已。”
“这件事听来的确匪夷所思。”韩庭沉思片刻道:“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穆云川无奈摇摇头,“北镇抚司势力庞大,我未能拿到证据。我自知此来唐突,故而在来见元帅前,先去了趟燕关。”
罗域怀疑道:“你去燕关做什么?”
“魏正淼曾在北镇抚司就过职,我与他也算是共过事的。听闻大帅久难攻下燕关,在下便想游说魏正淼,劝他尽早弃暗投明。”穆云川道。
罗域微屈双目,审视道:“哦?那结果如何 ?”
穆云川面现难色,叹了口气道:“魏正淼并非迂腐之人,对于如今的朝廷他早有怨言,确实有心投靠明主,但是……”
见他欲言又止,雷珏义急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穆云川眉头紧锁,最后咬牙道:“他说他可以降,但是有一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