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姝后悔了,说不定再想想还能想到其他办法,也不一定非要背。
这种行为对他一个“未婚O”来说还是太超越了。
没人出声的几秒,她脑子在一片沉默中光速运转,灵光乍现,正当她打算说出新点子时,头顶传来一个很模糊的声音“hao”。
下意识的,闻晏姝在脑海中拼了下这个音有没有其他的同音字,或者说同音不同意的字。
这么轻易的“好”?
她没想明白,但立即做出了反应。
大半夜的,这么晚,亓季昀也不想再折腾了。
他磨磨蹭蹭上了Alpha的背又不说话,一个劲往下压鸭舌帽帽檐,连带着身体也往下压,仿佛在躲避随时会出现的监控或视线,又控制着不贴到她身上去。
很像一只怕生人的猫仔。
亓季昀试图给自己洗脑,Alpha就该照顾Omega是天然的社会法则,不管这个Omega是强悍还是脆弱,生而如此,生来如此,这是社会运行的规则。
他只是善用社会规则。
但她不是他正儿八经的丈夫,两人最好不要有过密接触。
尤其是被人看见的过密接触。
他一面想着,不忘看着反光的金属地面指点江山:“你……走后门。”
闻晏姝略微沉重的脚步一顿,自然地拐了个角。
回去的路上下了淅沥的雨,雨水打在车前盖开出一朵朵小花,车载广播播报着夜间的天气预报,亓季昀单手支着脑袋,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
压下在中央警署羞耻的记忆回放,他微阖眼,脑中静静复盘着酒吧的事。
今夜所有进出访客记录显示一切正常,酒吧午夜场正常进行,除去赛博人,非自然人进入记录21次,精灵等其他物种的人数与他当时点的数相符,整场唯一的“异常”便是没有找到的那位魅魔。
周逾白方才带来了那位魅魔的信息,由于社恐加上第一次来酒吧,那位魅魔先生躲在一楼离他们起码有百米距离的角落喝果汁。
而那位罪犯同志,也并非先前猜想的那样,刷的是他自己的ID卡。
可见Alpha的危险信息记录和危险等级判定有多不靠谱。
一切似乎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毕竟Alpha确实是容易失控。”
警局也是这么说的。
亓季昀扯了扯唇角,摸出颗硬皮口香糖把糖当Alpha嚼。
是啊,Alpha真是容易失控的“物种”。
瞥见后座“乘客”愈发冷冽的深色,闻司机收回自己“你冷吗”的直女话题,问:“还疼吗?”
也没好到哪去。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在接到警局的通知电话前,闻晏姝刚挂掉一通“神医”的来电。
电话里有古怪的气泡咕隆咕隆的声,也有书页翻动声,那位神医提醒,要密切关注她的伴侣一切与信息素有关的现象。
闻晏姝刚皱起眉,想让对方说得更详细些,一声巨响,那头似乎爆炸了。
然后,她被请到了警局。
信息素会导致Omega变得武力大增吗?
闻晏姝不知道。
此刻,即使闻晏姝想知道些什么,面对封闭的伴侣也无从下手。
想问的问题问不出口,问出的话又没有回应,焦灼感随着嘀嗒的指针摆动渐渐蔓延到掌心。
好在几秒后,亓季昀略带疑惑地嗯了声。
声音懒懒的。
明暗里那双蓝眸往她这瞥了眼,像是猫咪观察人类,很快收回注意。
闻晏姝迂回一点打探,她重复:“还疼吗?”
“不疼。”
好尴尬,沉默数秒,闻晏姝忐忑:“要不还是让医生上门看看?”
亓季昀不耐烦:“伤的不重。”
只是蹭了一下脚踝,怎么人人都觉得他很脆弱吗?
他回得敷衍,扭头又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数窗外的大厦还是车辆,又或者是玻璃上的雨滴,神情很冷,流动的冷光打在他侧脸上,打出根根分明的睫翼。
闻晏姝不说话了。
智脑云云一点没察觉到车内诡异氛围,突然从导航界面上钻了出来,拟生的小姑娘的脸颊肉嘟嘟的,粉嫩地像刚睡醒,她揉了揉脸,懵懵懂懂喊了声“ya”。
当即被闻晏姝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回去。
云云揉完眼睛,这才注意到副座坐着很久不见的冷酷爹地。
——这是她上次看《冷漠娇妻别想跑:霸道总裁狠狠爱》时候给爹地起的昵称。
小姑娘呆呆地把手从脸上放下来,真情实感地“呀”了声出来,旋即害羞得一把钻回了智脑屏,陷入沉睡模式。
速度快得像麦旋风。
亓季昀愣了下,反应过来:“你智脑?”
星际时代有句俗语,智脑是主人的另一个脑子。
闻晏姝的脑子看起来不太好使。
他的言外之意透过空气传递到了闻晏姝那,她手指轻敲方向盘,抿着唇,很轻地“嗯”了声。
亓季昀似笑非笑地笑了声。
他讥讽的讯息没成功传递到闻晏姝那,她心事重重。
老婆忘了自己,也忘了女儿。
闻晏姝沉默地开车,沉默地开车门。
亓季昀想着事情一时失神,听见开门声时,闻晏姝已经来到他这侧车门前。
“可以背你回去吗?”
亓季昀额角一跳,什么新型残废,他硬邦邦道:“不需要。”
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但不知道是为什么。
闻晏姝不敢干涉他做的决定,默默跟在身后,看他边走边别开头,一副自顾自生闷气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