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序整个人陷进一滩血水中,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房间充斥着浓浓的腥味,我刚艰难的挪下床,下肢仿佛失踪了般没有知觉,肌肉拉扯过程中被林与序撕成条状,劳碌的根茎不停地缝合,我下意识伸手撑住床却被玻璃划伤。
林与序腕上的手表在打斗中碎成两半,指针掉落出来,表带也破碎分解为一块一块。
我看向正在装死的“林与序”,她脸上的羽毛被我收回,拿着一个血淋淋的枕头盖在脸上准备就这么睡过去。
“喂,起来。”
我拉了拉她的胳膊,一不小心扯断露出里面的眼球和血线。
“啊干什么,你还要问哪个人......”
她的脸蒙在湿透的布料下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当然是你,壬渡。”我一把将她脸上遮盖的枕头扯过,露出属于壬渡的脸。
“真烦人。”壬渡解开睡衣,里面的心脏位置呈现出一个血窟窿,黑红色的神经一卷卷缠绕在周围,保护着深处的那颗巨大眼球。值得一提的是在神经上还挂着一个黑框眼镜,还有两颗酸奶果糖,和一只小镜子。
“呃,这是什么储物柜吗?”我看着壬渡慢悠悠的将眼镜带好,再一颗一颗地系上睡衣扣子。“可以赶紧说吗,我有急事。”不知道镜心她们怎么样了,还有这场考试的情况。
“嗯,如你所见,我已经是被厄物感染的样子了。”她把从胸口拿出来的酸奶果糖丢给我一颗。
“哇,谢谢......啧。”我接过来拆开,露出一颗天真无邪的小眼珠子。
“放心,这是仿真的。”
我已经受不了睁眼闭眼都是眼珠的日子了,但是尝一口的确是糖的味道,壬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快点解决这里的破事吧。”
壬渡往我这靠近了一些,她握着我的手。
“馆还在不断变化,虽然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好心提醒一下,外面的考试快结束。”
这个壬渡是外面的?啊真是莫名其妙......
壬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馆空间不断变动引起外面的她的注意,所以才会进来查看,若是真的林与序进来的话就不一样了。她说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这个馆是什么很隐蔽的地方吗?我是从凯宣琳姬和卡谢蕾那里离开后才到诊所的,我不禁想起母亲。
说完,壬渡的手像是融化般一点点变成稠状物,从手臂往上再到脖子,扩散到全身,然后她和血水合为一体消失不见,只留下几颗眼球和两张糖纸。床开始颤动起来,墙壁发出剧烈的摩擦声,空间被不断分割,天花板裂开成一块块掉下来。
“等——啧!”情况不妙,我急忙冲到门口试图离开,却发现无论是暴力拆解,还是用细丝钻锁眼,反正怎么也打不开。
这个房间马上要进行重组,衣柜被从里撞开,一只长着四肢和毛发的眼球人扑过来,它的脑袋太过巨大,几乎占据半个衣柜门,显得它的身体却偏矮小。与此同时的是爆炸的钢笔刻刀,房间一团乱。我立刻塑形出螺旋刺剑挡下眼球人巨大的口器,紧接着一剑划开它的腹部将其砍成两半。眼球人因为受到伤害吃痛尖啸起来,分贝大到几乎刺穿耳膜。
“......!”眼球人的口器传出的音波甚至可以震颤到体内,越来越多的奇怪声音从各个角落炸开伤口的黑油快速愈合,它的脑袋左右摇晃,脖子一圈圈的血线连接四肢,手脚挥舞着一齐向我袭来,指关节竟然有七个,每个都如同刻刀般尖锐,若是被击中估计要成筛子。
“腹部不行的话......心脏!”没有镜心的修汶只能一个个弱点试过去。
一部分的羽毛在书桌前形成屏障抵挡乱入飞剑的刻刀,其余的从眼球人两侧包围缠住进攻的四肢。为了不被满屋的杂物影响,根茎从手臂和眼后一点点逐渐加快速度爬满全身,长出的羽毛让身体变得十分轻盈,猛禽捕食猎物般俯冲。刺剑的剑端撞破白羽和黑油,进入厄物的腹部,构成剑身的绒羽高速转动,往上滑动搅碎整个身体,捅破心脏。厄物口器中的舌面挤出一只眼睛,它的瞳孔四处张望,看到残缺不齐的身体时发出类似嬉笑的声音,刺剑还在它的身体里搅动,而黑油也在快速愈合。
“这么早就开始宣告胜利?”我抬动手臂让刺剑再次向上划去。“给你一次击破吧。”
在对峙眼球人的四肢时,它的身体是完全的舒展开来的,而这就可以发现它其余部位的细节,支持巨大眼球的脖子非常纤细,所以那颗大脑袋总是摇摇晃晃的,脖颈由许多血线一股股缠绕成柱状,保护着是内里一条脆弱的主体,黑色血管。
“噗呲—!”
眼球人看到袭击朝着它的脖子去顿时害怕起来,它摆动着沉重地脑袋试图躲闪,一个不小心却将自己的头扭断,巨大的眼球啪嗒一声落到碎石中,瞳孔的口器大张痛苦的尖叫,身体还残留着些许自我意识,脖子里的血管破裂不断喷出黑油,四肢变得越来越短小,它们可怜地扭动着身躯希望堵着伤口,一切徒劳,最终在眼球下形成一滩残骸。
“——!!!”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房间终于可以安静片刻,不过墙体和天花板还是在悉悉索索的变动,桌上的刻刀倒是沉默了。
我从一片废墟里翻出被埋在地下的手札,箱体的材质用料高级,这么砸下来也没蹭破点皮毛,检查里面的手札和电影票依旧完好无损。
“还好还好。”
这里已经一团糟了,我只能捡起残破的日记本和一把刻刀,还有一个装着肢体的塑料袋带走。
打开手札的藏宝页,这些东西应该也算是旅行中的宝物吧,应该。在每个地区都会设有造物鉴定所,一般都是渡馆师从馆里带出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若是被分类为造物用品则可以将其出售,利用这些来赚外快。
我愉快地将这三件物品放进手札的藏宝书页里,看着它们一个个进入物品框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是我的第一份宝藏。
“要是有镜心在的话,可以更好分辨那些东西算是宝物,那些是废品。”在手札的旅记页中,刚刚发生的事也被记录了上去,一张精美的电影票吸附在纸张上,下面是一列列行文潇洒的九禹字。“看来以后要想办法去和她组队才行。”
周围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有东西在敲打衣柜和床底,我以为还有厄物要出来于是警戒起来。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房间像是变成了一块海绵,空气被瞬间挤压抽干,一切的东西都在变化。那张床波浪般荡漾起来,看上去十分柔软,衣柜拆分为一块块折叠,直到受不住压力炸成碎片。
“开始精神损伤了吗......啊真是恶心这玩意。”我要一边操纵白羽抵挡宛若破片爆雷的衣柜门和刻刀,还要躲闪那只空中漂浮的东西。那张床在精神错乱下变得弯弯曲曲,最后进化成一只巨大的绦虫,它看上去是无意识状态,虽然暂时没有对我进行物理攻击但是精神攻击却不小。
好在馆的重组终于要完成了,先前床底的位置融化般形成一圈一圈的黑色液体,那是唯一的出口,没有选择。况且那只恶心的绦虫像是终于意识到附近有猎物,它摆动地更加激烈,扁扁的身体鼓动起来,猛烈的甩动身躯抖落下一堆大小不同的眼球。
“在不走我都要被污染扣眼珠子了......哈。”我一手捏爆一只穷追不舍地小眼球,毫不犹豫地跳进黑色漩涡中。
滴答滴答。
耳边是时钟走动的声音,我的脸上感到一阵温暖,非常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