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些轻微的浮肿,表面泛起一层灰白色,可能是由于尸体所处的环境潮湿,又或者是被从另一个地方移过来的。脸部呈现出灰暗的色泽,额头和双颊挤出密密麻麻的水痘,几乎分辨不清五官的特征,眼睛睁的很大,血液在重力作用下眼睛的角膜失去了光泽,变得混浊。微张的口腔里流出液体,尸体已经开始进入早期腐败阶段。头发湿淋淋的,糊在两颊上,裸露的皮肤上冒出许多紫红色的尸斑,这些尸斑集中在尸体的低垂部位,也许是在我来之前就死掉的。
我小心翼翼地拿来一张纸巾,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脖子。脖子上有一道不起眼的划痕,但正是这道划痕让我心中一紧。没有多余的大型伤口,凶手下手非常精准,很可能是一刀毙命。从伤口的形态和位置来看,凶手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可能是针对颈动脉或颈部的重要结构进行了致命一击。
“凶手...”我转过身看向房间门。
很奇怪,时间过去这么久,林与序是忘记我了吗?除非外面的空间扭曲变动。
我抓住尸体将她整个人从床底下拉出来,下半身只穿了内裤,没有穿鞋子,大腿内侧一堆触目惊心的尸斑。
“嘶,凉飕飕的。”我搓了搓胳膊,此刻周围安静的诡异,只有手臂里翻腾的白羽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目前符合尸体身份的人只有小江了。”我忍着恶心把疑似小江的女人扯到远处。“但最好还是找到证据,比如工作牌之类的......啊!”
我把连接夜灯的电源线拉直往床底下照,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一团灰扑扑的东西缩在最角落。
“这个距离用手可够不着。”即使能碰到也不愿直接接触和尸体有关的物体。
“有什么棍子之类的工具吗...?”
这时我的手臂突然抽动一下,里面的东西像是要长出自我意识般冲破皮肤表层杀出来。
“好痛好痛!”我紧紧抓住胳膊抑制它们的动作,可是它们冲撞的气势更凶狠了,手心传来一阵刺痛,钻出一颗蓝色的血珠,与此同时一根细小的白须紧随其后,延伸到地上越变越长。手心的伤口被破开的更大,血液滴落在白须身上变得更加长,它快速地游进床底,宛如一条白蟒,随后裹着一包灰布来到我跟前。
“很好很好哇。”我表扬这条聪明的家伙。
它散开身体,卷起那张布甩到我身上,感觉可以看出它的不屑怎么回事啊?
“喂!好脏!”我跳起来一把将这条脏东西扔一边去。
白须朝我游动过来,是想要钻会手臂里的样子,不过它刚刚接触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的话实在是很危险,好在它似乎也意识到停下了前进的动作,在原地扭动身体逐渐膨胀,最后竟啪的一声炸开,留下一地的蓝色。
“虽然很浪费,但也是一种办法,好吧。”我一脸心疼的看着这遍地的血液。
“看一下吧......唔。”
我抽出好几张纸垫在手上才敢去掀这块灰布,摸起来有点风干发硬的感觉,还有些潮湿的怪味,将它抖散开平展在地上,这时才能看出是一件灰大褂,胸口位置没有填写姓名的工作牌。
“这就是小江的吧,可是没证据......”正当我苦恼该如何处理时,门外传来微弱的咔吱咔吱,听上去是从墙壁和地板发出的声响。
“什么?”我暂且没时间管大咧咧摆在地上的尸体和一地的血腥,一步步靠近门口仔细听那不寻常的声音。
有木板划过水泥地的刺啦声,各种零件相互紧扣高速旋转,墙与墙分裂挤压,自来水和药剂一滴滴的落在空容器里,咚咚咚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
“呼...”我趴在门上听着那些各种声音,像是在我的胸腔里鼓动。
“咚咚咚咚!”
“呃!”突如其来的巨大敲击差点击穿我的耳膜,不是从墙体内部传来,而是从外面由人为敲响。
林与序吗?糟了糟了,尸体和血迹怎么处理,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激烈,可以凝出刺剑开门和她拼,但是这样不太稳妥。我驱动体内的血液快速翻腾,汇聚到右臂中,手臂皮肤表层不自然的鼓起,青蓝色的血管游向手掌,手心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感。我弯下腰,一束相互缠绕的白色根茎窜出来,它们快速地卷起那具尸体拖到床下角落,有把灰大褂盖在上面遮掩,剩下的血迹由细小的分支汲取。它们处理好这一切后没有退回我的身体里,而是从手掌出切断,爬到房间各处死角的墙体上隐蔽,手心的伤口也被极其小的白色根茎缝上。
“嚇...”
此刻门外的敲击声变弱,直到完全安静下来,我走上前握住门把手,毫不犹豫的拉开,若是外面的人发起进攻,房间的白色触须会在瞬间包围上前。
“哈...诶?”
走出去,但是门口没有人,诊所内部也没有个人影,我走到对面多出的一扇门前,上面贴着一块牌子写着药房二字,在诊所大门的右侧此刻多出一段通往上方的楼梯,空间果然发生了改变,内部的小型陈设也有了变化。绕过书桌站在窗户前,向外看去可以看见靠左侧的桂花树,还有院子的木围墙,入口处外面雾蒙蒙的。
“她俩人去哪了?所以刚刚是谁敲的门......”
“早,你醒了?”诊所大门被拉开,林与序走了进来,跟在身后的是壬渡。
“呃,啊,早。”
林与序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一只手牵着壬渡带她进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她叫壬渡。”林与序走到我身边,像是很熟悉一般,她看向对面的壬渡为我介绍起来。
林与序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我们的同事?她什么意思,而且我不是和她说过我和壬渡是朋友了吗?
“你好。”壬渡双手揣在外套兜里,不咸不淡的回答。
“你,好啊。”我有点犹豫,该怎么选择,林与序笑着看向我。
“咦,不过我怎么突然忘记你叫什么了呢......?”林与序低下头思考起关于我名字,她之前没问过,当然不知道。
“我叫伽尔汀娜。”
“嚯,岛州来的。”一旁的壬渡看着我嘀咕到。
“哦哦,是小伽来着。”林与序转向壬渡。“你先跟着小伽学吧,我还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好好相处,再见。”
林与序走时收拾了个药箱,随后就出门去了,来到院门口往外走像是融化进白雾中。
我看向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壬渡,想到林与序走前交代我带一带新人,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诊所就你们两人吗?”这位新人摆弄着手腕上的手表打发时间,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