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偞坐在贺舒华对面。

贺舒华看着符偞从进门，关门，到最后坐在位子，神色一如之前，丝毫不变。

符偞的长相随符伯玄，只是两人在性格上却是南辕北辙。

性子倔强，从不轻易展示脆弱的一面，倒和她年轻时一般无二，这也决定了她们的关系总是那么紧张和冲突不断。

贺舒华视线下移，落在符偞的腕表上，深思片刻才问：“为什么要和卯祈念搬出去住？”

“租房，我可以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贺舒华不禁笑出声，“偞偞，你这理由太拙劣了。”

符偞苦笑道：“妈，你想要一个理由，我总不能不给你。”

贺舒华刚平复的情绪又波动了起来，言语锋利，“可我不是要你骗我，和我说真话那么难？”

符偞不是没有想把她和卯祈念的事全盘托出，可注意到贺舒华眼底一片阴郁，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刚才说了，那也是我的想法，难道我的想法就那不重要吗？”

贺舒华低吟呢喃道：“又是想法……”随后伸出手握着符偞的左手，叹了口气，指腹描绘着腕表边缘处。

下一秒，直接摘掉了符偞左手的腕表，手腕内侧的粉色文身，一览无余。

“das sein zum tode” 贺舒华低语着，右手指腹轻轻摩挲着粉红色的线条。

符偞偏过头，五指微曲，忍住想收回手的动作。

“偞偞，其实妈妈很不想答应的，可又怕你会做出让妈妈后悔的事，自从发生那件事，我已经在一点一点退让了。”

“你高中的时候说想单独住我同意了，你说除了吃饭时间不让张西梅过去我也同意了，高考志愿也是，你说的这些我都同意了。”

“偞偞，妈妈做的还不够多吗？”贺舒华紧握着符偞的手腕，说了很多的话，原本阴郁的眼神此刻显得有些空洞。

趁着贺舒华松开手的间隙，符偞收回左手放在覆在膝上，隐隐颤抖，“我是一个自主的人，我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

说到这符偞的情绪变得波动起来，“如果凡事都需要你的同意，那我是什么？行尸走肉？还是你的傀儡？似乎你的每一次同意对我都如恩赐一般……”

这些话让贺舒华又想起了五年前的下午，那时符偞的情绪比起现在更为疯狂，整个人摇摇欲坠，这让她又不安了起来。

那样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我可以同意走读，但你需要答应妈妈一件事。”

符偞怔着，随后一阵苦笑，而后认命般说道：“好，我答应。”

贺舒华眼底透着一层阴郁，对于她的要求，她的女儿问都不问，直接就答应了。

这么想和卯祈念一起搬出去住？那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

走读手续办好以后，卯祈念和符偞选在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然后把宿舍里的东西都搬进了租的房子里。

两人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将房子布置出来。

“真好，这是属于我俩的小家了。”卯祈念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一顿猛吸。

以后她的生活里都有符偞的味道了。

看着还有些空荡的房间，卯祈念心里却被甜蜜填充的满满当当，她相信这里以后会被她们慢慢填满的。

没甜蜜多久，卯祈念便一股脑地坐了起来。

符偞因为搬家身上出了不少汗，刚洗完澡便看见卯祈念坐立不安的模样，“怎么了？”

卯祈念见符偞走进，便靠在那人的身上，双手环在腰间，支吾道：“办走读的时候你是怎么和叔叔阿姨说的。”

符偞撩着着卯祈念的发丝，柔声说：“我说和你一起出来住的，他们就没意见了，说很放心。”

“阿姨也是这个意思？”她觉得贺阿姨不会那么容易就同意。

“我答应了我妈一个要求。”

“什么？”卯祈念仰起头看着符偞，心里很不安，她怕会是非常不合理的要求。

符偞拉开卯祈念环在腰间的手，坐到一旁，安慰道：“只是答应她再修一个管理学的学位。”

管理学，不过是为她日后进入家族公司打下基础而已。或许曾经她很想逃离，但如今她也变了想法。

“那你这样会很辛苦的，你都已经学了好几门外语了，再修一个学位，你哪里能忙的过来？”

卯祈念立马直起身子，懊恼自己当时和符偞提走读这个事。

符偞捧起对方低垂的脑袋，柔声细语道：“哪里就忙了，你要相信我。”

卯祈念抬眸望着符偞，漆黑的眼眸，泛着点点星光。

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依靠，取暖。

过了一会儿，卯祈念再次说着：“你说叔叔要是知道我拐了你，会不会……”

“卯祈念，我们是情投意合。”符偞打断了卯祈念的话，把她揽进了怀里。

“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卯祈念放下心来，躺下枕在符偞双腿上。

“符小偞，给你看样东西。”

符偞握住卯祈念伸过来的右手，疑惑道：“什么？”

卯祈念把手腕处的护腕摘掉。

熟悉的图案映入符偞眼帘，和她手腕处粉色的星际线条一般无二，只是下方多了一串数字。

1998.4.12。

是她的出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