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真的没骂过你。”唐思瑞瘪着嘴说。
“我进队比较晚,了解的不多。之前有次聚餐,樾哥喝醉了,我们把他送回家,他家里有一副超大的油画,画的是雪山,我夸了句这画真好看,是谁画的,他突然就发起酒疯来,冲过去把画砸了。”
“我被吓得半死!后来问浩哥他们,才知道……才知道关于你的事,除此以外,樾哥就没再提过你了,他不是那种说别人坏话的人。”
许璋怔了怔,好半天才说:“那画中间是不是有个洞?”
唐思瑞摇头:“好像没有,记不清了,我只看了一眼,他上去就给砸了,现在想起来还很吓人呢。”
可怜的画,被杭樾砸了两次。
许璋越来越搞不懂这人了。
不就当了一个月炮.友吗,至于这么恨他?
回到旅店房间,里面摆着两张床,环境干净整洁,像是提前收拾过。
唐思瑞说:“这是我和浩哥的房间,他们晚上要通宵,樾哥说让我们俩住。”
许璋坐在床上,忽然问:“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唐思瑞傻傻地看着他。
“我是gay啊,和我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许璋坏笑。
他坐在床上晃脚,腔调很好听,尾音拖得长长的。
唐思瑞觉得他说话很嗲,不是那种让人不适的嗲,而是吴侬软语特有的黏糊,让人的心脏也跟着热起来。
他红着脸,支支吾吾:“不……不怕,你……你跟我一样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我、我一只手就能按住你。”
许璋嗤笑:“你先别结巴。”
“我……我不好意思。”
“为什么?”
“你太好看了……我紧张。”
许璋笑道:“比杭樾其他男朋友还好看?”
唐思瑞丝毫没意识到他在套话,很老实地说:“樾哥不谈恋爱的,他戒色戒欲,平时爱盘串儿养生,去年还被一个假道士骗了好几万。”
“……”
前任哥在立什么荒谬人设。
“不会没人追他吧?”许璋不信。
“有,挺多的,别人加他微信,他就给人推养生公众号,人家以为他是卖手串的骗子,全被吓跑了。”
许璋嘴角抽搐,憋笑憋得难受。
两人洗完澡各自躺下,尽管累了一天,脑子还是精神得很。
“你困吗?我有点睡不着。”唐思瑞说。
“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许璋没理他,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地问:“你……你和樾哥做过吗?跟男人做是什么感觉,痛不痛啊?”
许璋翻了个身,改为平躺。
什么感觉?
具体记不清了,只记得挺爽的,否则也不会上那么多次床。
杭樾床上床下画风相差很大,平时有多装,床上就有多动情。
刚开始比较青涩,第一次甚至把他弄到出血,两人闷头研究了好久,杭樾整晚都没敢碰他,初次以失败告终。
许璋嫌他技术太差,提出要不还是算了。
没想到第二次,他突然跟开了窍似的,技术突飞猛进,许璋爽得死去活来,从此上了贼船。
杭樾喜欢慢慢地弄他,美名曰延长感官享受;喜欢盯着他的脸,捕捉他每个表情;喜欢在他快到的时候,逼他说各种羞耻的话。
他爱玩新鲜花样,爱dirty talk,但不是只顾自己,总能把许璋伺候得很舒服。
所以许璋觉得,他第一次可能是装的,不然哪来这么多力气和手段。
唐思瑞见他不吱声,轻喊道:“许哥?”
许璋浑身燥热,不怀好意地说:“我只知道被插是什么感觉,需要我给你详细描述一下吗?”
即使没开灯,也能感觉到,唐思瑞的脸瞬间涨红。
“不不不……不用了!我只是随口一问!晚安!!”唐思瑞翻身将被子一卷,不敢再跟他搭话了。
许璋侧过身,将脸埋在枕头上,轻轻吁了口气。
想起前任哥脑内就开车,这对吗?
不一会儿,唐思瑞睡着了,呼吸变得绵长。
旅店的隔音不太好,偶尔能听见隔壁的声音,许璋闭着眼睛,思绪凌乱。
他这趟出来旅游,本来是想在转让画室之前,画一副让自己满意的画,于是申请了一个月假期,就这么诸事从简地出发了。
他幻想的旅途,可能会充满危机,可能会有一场艳遇,也可能十分无趣。
然而遇到杭樾后,事情变得超出预期。
许璋没想过和他再有交集,也不在意前任的现状,可自打见到他起,就像着了魔一样,忍不住打听关于他的一切。
想知道分手后他做了什么,想知道他在英国过得怎么样,想知道他有没有谈新的恋爱……
许璋将这种心情归结于——对前任的窥私欲。
大概潜意识里,不希望前任过得比他好吧。
怕他没吃苦,更怕他开路虎。
当然,杭樾这种家庭背景,路虎想开就开。他是家中独子,家里有上市公司,父母人脉广圈层大,说不定高中毕业就准备联姻了。
正因为有着相似的背景,许璋心里很清楚,杭樾不可能对他认真。
首先,绝过不了他母亲那关。
嗡嗡嗡——
手机发出震动,屏幕显示是“乌鸦哥”打来的。
许璋轻手轻脚地下床,摸到阳台上,关上门接通。
“大事不好了!许总。”助理严肃道。
许璋捏了捏鼻梁,这个备注果然没冤枉他,每次打来都是报丧。
“讲。”
“你在路上估计没看热搜,有人买了画室的黑稿,把之前那个抄袭官司拿出来说事,说我们……说我们……”
“说我们什么?”
“说我们地段不好,风水不佳,买家一个接一个倒霉,是名副其实的凶宅!”
助理愤愤道:“胡说八道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那几个买家本来在竞价,现在全跑来跟我压价,还说我们不提前告知是凶宅,都想着趁火打劫呢!”
“谁买的黑热搜?”许璋抓住重点。
助理支支吾吾:“这……这不太好说……”
许璋迟疑片刻,点头道:“宋焕那傻逼是吧。”
助理可怜巴巴:“许总,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许先生会把我扫地出门的,拜托拜托!”
“你等一下。”许璋说。
他熟练切换小号,登上名为“AAA西双版纳水果张姐”的号,这是他仿的导游号,号上有三个人:他弟,他后妈,他前男友。
点进宋焕的朋友圈,果然正在BOOMSHAKE,嗨的不行。
他把定位发给助理,恶毒地安排道:“给他点十个男模,要最骚的,再联系营销号过去,务必让我爸颜面尽失。”
助理颤抖:“许总,冤冤相报何时了,煮豆燃豆萁,豆在……”
“今晚把黑稿撤了,不然你就去陪宋焕。”
“呜呜,许总,人家是良家妇男……”
“你几点钟办妥,年终奖就翻几倍。”
“收到!我这就去办。”
许璋打开那条黑稿,标题是“艺之光画室涉嫌抄袭,AI终将取代坚守初心的画师?”,文章多角度批判了破坏行业规则的行为,对判决结果只字不提。
很显然,主笔知道真相,故意歪曲事实,利用大家的善意带偏节奏,底下有不少骂艺之光的。
许璋看完,用张姐的号,怒打两百字骂它。
发完问朋友借号继续骂,最后全点了举报。
他骂得正来劲,忽然,听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里面黑咕隆咚的,他站在阳台边缘,借着窗外的光线,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蹑手蹑脚地弯腰,在行李箱里翻找什么。
那人动静很轻,仿佛怕吵醒他们。
许璋顿时汗毛倒竖,冷汗刷地流下来。
他依稀记得,周皓他们没拿房卡,这会是谁?
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公路片剧情:深夜黑店,大雪封路,见财起意,杀人分尸……
他把手机揣兜里,悄悄握住晾衣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