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菲利普的扫帚被游走球狠狠的击中了,他整个人因为后坐力向后不受控的倒下,他的双手紧紧的抓住扫帚,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但是,当他看到另外一个游走球直愣愣的朝他冲撞过来时,他只能惊恐的瞪大眼睛,双手被迫放开摇晃着的扫帚,坠入魁地奇赛场下的沙地。
随着尘土飞扬和溅起的泥点,在旁边飞着的赫然就是那枚小小的金色飞贼!
莱尼屏住呼吸,向下极速的俯冲着,而那枚金球还在原地振翅飞舞着,没有躲避的念头。这是她的机会,莱尼想着,但就在她即将抓住金色飞贼的刹那,它以极高的频率扇动着翅膀飞出去了,身后的破空声穷追不舍,莱尼只能紧急调转扫帚的方向重新向上,游走球重重的砸落在她刚离开的沙地上,又重新弹跳起来,追着别人去了。
观众席上刚刚紧张的安静极了,现在发出了惋惜的“哦哦——————”声。
莱尼停在一旁的空中,重新寻找着金色飞贼的身影,麦根的眼睛像是要长在莱尼身上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时刻准备着跟在莱尼身后一起出发。
莱尼咬着下唇,上一次比赛她不与克拉克争就是因为体型和力量差距太大,但这一次她和麦根不得不争。她看着麦根六英尺还要多的身高,再看了看自己五英尺二英寸的小身板,只能祈祷自己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下一刻,莱尼动了,麦根也应声而动!
金色飞贼就在观众席下,那地方很危险,幕布遮住了光亮,而层层叠叠的木架子会将每个在高速飞行的人瞬间撞飞出去,也许是拦腰截断,也许是头破血流。她的唇咬得更紧,留下深深的牙印,但她依旧在向下俯冲着,她甚至无视了身后麦根的尖叫:“你不要命了!”
只要再靠近一点,就一点!莱尼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她把眼睛睁的更大,借着左手拿着的魔杖散发的微弱光芒,努力辨认着金色飞贼和木头的位置,好几次她都只是堪堪躲过,甚至能感受到擦着她头皮而过的灼烧感。
身后的麦根早已放弃了追逐,他在后面恼怒的喊着:“真是该死!”他不敢进来,在外面徘徊着飞行。
莱尼伸出右手,她的指尖轻轻碰到了金色飞贼的边缘。拜托了,她想着,紧接着奇迹发生了,那小球只在原地停着,就好像是等待着莱尼去抓住它似的,莱尼惊奇的握住小球,兴高采烈的拿着扫帚和魔杖冲出幕布,高举着手上金色飞贼展现给大家看。
“抓住了!”
“莱尼出来了!”
“她成功了!”
“斯莱特林!斯莱特林!斯莱特林!”
大雨之下,是六个朝她跑来的身影,他们欢呼着、雀跃着,莱尼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就发现自己被抛入了空中。她转头一看,阿布也被抛在空中,她笑着,她第一次知道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力气大到能同时抛起两个人,他们笑着,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看着他,他又看着她。
卢克丽霞激动的亲吻了好几下莱尼的脸颊:“我们做到了,我们做到了!”
是天才找球手和天才追球手,是无可比拟的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
众人还在庆祝的时候,只见一只猫头鹰在雨幕中奋力的扑腾的翅膀,它的羽毛被打湿了,它飞的沉重,时而滑下来一段距离,脚下却紧紧抓着那封信。远远的打一照眼,莱尼就认出它是格尔默了,是阿布家的猫头鹰。
耳边的喧闹停止了,大家都看着那只猫头鹰,他们想不到什么样的事情这样急,急的需要再暴雨天连忙赶过来。
阿布拉克萨斯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的手攥着那封信,面色露出凄哀,脸庞白的几乎没有血色。他的脊背依旧是挺直的,哪怕是颤抖着的。
旁边传来踩在泥泞地里的跑步声,阿尔法德带着阿布走了,阿尔法德回头招手表示歉意,莱尼也要跑着跟上去,但却被梅莎拉住了。莱尼不解的看向梅莎,梅莎却只是轻轻摇头。
滂沱的雨在乌云下愈发压抑,莱尼的心里闷闷的,那点刚赢的比赛的喜悦被冲散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阿布究竟是怎么了?梅莎与她在一块,她们在宿舍里安静的坐着,她不安的扣着手,越来越焦躁。
“梅莎,你能不能告诉我———”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开一看,是卢克丽霞。
“阿尔在下面———”
莱尼不等她说完,就急匆匆的下楼梯,阿尔法德一定是带来什么消息了!
她一见到阿尔法德,撞上他微红的眼眶,她的脚步顿缓了下来,那股沉闷的感觉压的她喘不过气。
“只有你能劝劝他了,拜托了。”
“阿布在哪?”她的声音染上哽咽。
莱尼鲜少来到八楼,她甚至顾不上为什么在一面墙前来回走三遍就会出现一扇门。房间里布置的很温馨,橡木地板上是柔软的羊毛地毯,暖黄的灯光照的每一个物件都是柔和的,壁炉的火舌蹿红,阿布就坐在壁炉的砖墙旁,低着头。
“阿布!”莱尼跪在他的身边。
阿布抬起头,他的鼻尖和脸颊通红,他呜咽着,眼泪大滴大滴的向下掉落着,莱尼毫不犹豫的抱住他,她的眼泪也不受控的落下,阿布把头埋在她的颈肩,泪水顺着滑落,打湿了她的衣服。
“莱尼,”他说,“我没有妈妈了。”
她把他抱得更紧,但却想不出安慰的话,她只是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的背,她也同样的泣不成声。
“母亲说,她最喜欢向日葵,向阳而生嘛,她很怕冷的,冬天的时候,房间里的火炉添了再多的柴火,她也还是感受不到暖意。所以,她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她想沐浴在阳光之下,冰冷的手也能感受到温度。”
“她要是再坚持两个月就好了,去看看她最爱的夏天。”
“莱尼,我还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呢。”
莱尼的心钝钝的疼,她第一次发觉把马尔福夫人比做病美人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年幼的她只惊觉夫人那脆弱的美感,却没看见在病痛下日复一日被折磨着的身躯。
她鼻头发酸,可她要怎么宽慰他呢?一个骄傲的少年,他太优秀了,他是老师们最喜欢的学生,他是斯莱特林的级长,他是第一年加入魁地奇就能夺冠的追球手,喜悦还没能牢牢的包裹住他,噩耗却先来一步。那个让伤口开出花的少年,最终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上。
那一天,莱尼忽地明白了很多事:她在飞马竞逐赛肆意飞舞的时候,马尔福夫人病重了,大家都瞒着她,妈妈爸爸瞒着她,阿布也瞒着她,甚至还陪着她一起去了对角巷,她却天真的一点也没发现;其实马尔福夫人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一直都是有迹可循的,去年斯拉格霍恩教授都问过阿布这件事,今年在列车上阿布的惨白脸色,明明有那么多细节,她却一个也没发现,大家都保护着她,却也让她错过了事情的真相。
莱尼看着昏昏沉沉的阿布,她自诩关心他,结果梅莎和阿尔法德都知道的事情,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突然觉得,她的喜欢也挺可笑的。
夏季学期剩下来的那段日子,是在一片耀眼的阳光中度过的。莱尼按部就班的结束了自己二年级的最后一段时光,她走出考场的时候,外面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眼睛,不远处是树荫下的阿布拉克萨斯。
是啊,阳光再夺目,也驱散不了他心里的阴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