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从她手里接过不锈钢盆,把炸好的带鱼捞进去,“是我一个朋友。”
“他今天来给你过生日?”
周母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要不然呢,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那我爸呢?你今天过生,没有想过跟他说说话?”
周母语气陡然变气,“你回来是想给我添堵吧?他一个植物人天天躺床上,一个哑巴怎么说话?”
“我的意思是,已经有半年了,您应该去医院看看他。”
周母瞪她一眼,“你少给我提这些!你知道他醒不过来了,养着他花了那么多钱,你要是全拿回家里来,这个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周嘉楠看着她责怪的脸色,眸中瞬间迷茫,只觉得喉间有些发紧,“那些钱……您就不问我怎么在外头挣得吗?”
周母神情一顿,再开口时有些悻悻,“我知道你在外头挣那些钱不容易,你也辛苦了,只能怪我厂子里发不出来工资,要不是给你守着这个家,我早去外面打工了,干什么不比现在挣得多。”
“你去吧。”周嘉楠说,“反正这个家里也没人了,不用守什么,你什么时候想走都行。”
周母把盆子往灶台上一摔,“你今天回来就是存心跟我吵架的?”
“我订了蛋糕,现在去拿。”
周嘉楠走了。
周母胸膛起伏,一会儿后才又端起面糊盆子,炸剩下的鱼。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三个人,都是低头吃饭,各怀心事都没说话,吃过饭,切了一个沉默的蛋糕。
结束后,周嘉楠在收拾厨房洗碗,周母把那个男人送走了,回来靠着厨房门,低头挠挠自己刚染的蔻红色的指甲,“你这次回来住几天?”
“我刚实习结束,一周后开学。”
“明天想吃啥,妈给你做好吃的。”
周嘉楠说都行。
等她洗完碗,周母跟她说,“小广场上今晚有跳舞的,想出去看吗?”
周嘉楠有些头疼,今天回来的旅途奔波,她觉得浑身乏力,已经有些累了,她说想睡觉,她的房间并不大,靠窗放着一张单人床,靠墙一张单人书桌,还有一个两节的衣柜。
她洗漱完,换了床单被罩,早早就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看手机,看见昨晚十点多薄敬白给她打电话了,她编辑了条信息回过去,跟他说自己昨晚睡得早没接到电话。
发完消息,她放下手机,走出卧室,看见周母的那间房干净朴素,床上的被子都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家里没有人在,只有她一个。
刚回卧室,就看见薄敬白的电话。
她接起,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小小的木窗一角,阳光倾泻,蝉鸣鸟叫。
薄敬白问,“你这次回家带了什么衣服?”
周嘉楠握着手机,“就简单的几件半袖长裤。”
“回来取肯定来不及。”薄敬白说,“能提前一天到市里吗?去买些衣服。”
被她这么一提醒,周嘉楠才想起来,她昨天在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光想着回家穿的了,没有准备去美国时候的衣服。
在家里多待一天,少待一天,都无所谓。
她说了声好,又和薄敬白确定了后天见面的具体时间,她家就有开门的声音,周嘉楠握着手机转头看一眼,“薄先生,我妈回来了,我先挂电话了。”
周母昨晚在小广场上看完跳舞,又被拉去打通宵麻将了,现在才回家,顺便给周嘉楠带了早饭,把清汤面和包子放到厨房,喊她吃饭。
周嘉楠坐在矮茶几上吃完饭,还是觉得有些头疼,回了房间,楼下叫喊的杂音太多,她关上窗户,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中午。
她在家待了两天,头疼了两天,没出一次门。
她走的那天,周母在厂子里上班,她拿钥匙锁了门,拖着行李箱到巷口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坐去了市里。
薄敬白是今天早上的飞机,已经开好了酒店,把酒店位置和房号发给她,她拖着行李箱站在房门口,摁铃。
薄敬白开了门,他穿着酒店浴袍,帮她把行李箱拎进房间,“怎么过来的?”
“打车。”
她一说话,薄敬白就听出来她有些重的闷音。
“感冒了?”
“有一点。”
周嘉楠跟在后面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