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张红木桌前坐下，暖黄色的灯悬在头顶，背后是这个城市的夜景烟火，包厢里有潺潺的流水声。

刚点好菜，薄敬白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走到隔壁房间接听，周嘉楠坐在位置上乖巧的等他，等啊等，等到所有的菜都已经上齐了，他还是没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周嘉楠把面前的盘子挪动几下，空出这片地方，她从书包里掏出医学科的书，打算边看边等，一天繁忙的工作，脑子里的弦一直紧绷，她看着人体结构的解剖图，学的有些费劲。

在缓缓流水声中，周嘉楠稍微趴着，笔帽抵在了下巴上。

薄敬白这个电话接的有些长，他回来时，菜已经凉了，而一直在等他的女孩也眼皮轻阖的枕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她的睡颜恬静。

薄敬白走到旁边，弯下腰，近距离看见她睡的并不安稳，睫毛时不时的会轻颤，双颊白皙粉红，唇珠丰厚微微嘟起，模样实在清纯好看。

他的眼神瞥过她胳膊下面压着的书本，眉头微微一挑。

薄敬白拦腰把她打横抱起，让服务生收拾好她的书包，送到车上，留下的一桌菜原封未动。

车开回家，薄敬白又把她从地库抱上楼，周嘉楠这次睡的有些沉，任凭他给她脱干净衣服，她也没有丝毫反应，把人放进被子里，薄敬白冲了个澡，回来后，也躺进了被子里。

只是他阖眼还没睡多久，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动静，就跟个小动物一样，悄悄的翻个身，然后静止几秒，再收回胳膊，又是安静一会儿，他悠悠睁开眼的时候，周嘉楠正小声的坐在床尾找自己的衣服。

他看一眼手机时间，才刚凌晨一点左右。

“不睡了？”

薄敬白低哑的嗓音一出来，周嘉楠就跟被吓了一跳似的肩膀一瑟，转回头看他，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睡不着了，不好意思又把您吵醒了。”

薄敬白没有像以前一样任由她去，而是掀开被子，拍拍身旁的位置，“把衣服脱了，过来。”

周嘉楠才刚穿好两件内衣，眼眸中有些错愕，她看一眼薄敬白，像是在佐证他刚才说了什么话。

房间里没开灯，两人的身影就跟互相定住似的没有动作，一会儿后，才听到悉索的动静，周嘉楠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朝他刚才拍的位置爬过去，躺好后，又把被子拉高盖住自己。

被子下面，薄敬白的胳膊伸过来，抱住她的腰身，他另一只手在周嘉楠的后脑勺摩挲几下，然后摁到自己的坚实胸膛上，他嗓音低沉，“你这失眠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周嘉楠一愣，整张小脸此时都埋在他的胸膛前，一会儿后，女孩纤细安静的嗓音才传出来。

“上大学时候开始。”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周父在工地出事开始了。

薄敬白眉头皱起，回想起这半年多来，她好像一直睡的很少，偶尔几次在他怀里安稳睡到天亮，还是因为他不知节制的做凶了，她累得浑身疲乏，才能安稳的睡一觉。

“你睡眠不好，白天哪来的精力做那么多事情？”

又是上课，又是家教，又是实习，还要应付他。

周嘉楠眼皮轻颤，不知为什么，被他这么一问，忽然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她缓了下，才轻声道，“需要的时候我会睡个长觉。”

一开始薄敬白没反应过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眉头皱的更深，“你吃安眠药？”

周嘉楠的默默无言承认了这件事情。

薄敬白沉默片刻，捏起她的下巴，“安眠药不是个好东西。”

周嘉楠被迫仰起脸和他对视，黑暗中，他漆黑的眸子隐隐有说不上来的震慑，她贴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目光有些瑟缩埋下头，把他抱住，就像是只小猫咪一样贴着主人的怀抱。

薄敬白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高兴多少，手掌着她的下巴，再次强迫她抬起头，厉声道，“以后不准再吃了。”

周嘉楠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知道安眠药不是好东西，副作用很大，甚至长此以往会让人产生依赖感，难以戒掉，但是在许多难熬的孤寂夜晚，也只有它能安慰她头痛欲裂的身体。

感觉到怀里女孩的身体在轻颤，薄敬白没能说出其他重话，将她腰身一扣，“睡觉！”

周嘉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自己枕在他胸膛前，脑海里不断交替循环他刚才的那些问句，还有他略重略凶的语气，心上冒着酸酸的，还有些麻麻的热气。

酸涩的她像是要掉眼泪，她小心缓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却又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