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瞬间他冷静了。纷乱的心潮快速冻结,他有与生俱来的理智。他观察着对方的脸,很幼稚的算计人心,以及很深刻的恶意。他完全不屑,松开紧绷的肩头,拿着网球拍离开了。
七点准,他和苗化晴的比赛正式开始。今天他没让她,连开五局,他都赢了。
“孟经理,这是化悲愤为力量啊。”女孩拿毛巾擦脸,忙说不打了,“你把对卡尔的气,都潵到我头上了。”
良生笑起来:“抱歉,我的手下败将。”
小晴跳着那双健美的腿喊:“我是让你的。我们再去跑一圈吧。”
他说他跑不动了,喊她坐到身旁。小晴就看着他,问他在想什么。
良生说:“今晚不用应酬老板,你猜卡尔会去哪里?”
小晴一挑眉,轻轻一哼。她对这人毫无兴趣。
良生又说:“今天我赢了球,请你去附近喝一杯。”
小晴再次仔细审视他,随后微笑问:“你想干什么?”
良生只想找人陪他喝酒。他和小晴一样,少年时代漂泊流浪,他们应该有共同的话题。良生一直想知道,她为何买下魔幡,进入一个自己不熟悉的游戏。
“这是爸爸想参加的游戏。可惜他先走一步。”
他们找的小酒馆很昏暗,桌上摆满用玻璃罩子做的小烛台,一星点的微光,只能看清彼此的眼睛。他们面朝街坐着,对面是酒店的大门。
“当年我爸爸做生意赚的钱,已经足够过小家庭的生活。可他不满足。世伯想做云图,他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一起做。他想放弃,又觉得不甘心。似乎有股海浪,推着他们往前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有天清晨,世伯和爸爸赶去工地,也是为调室温的事,你说巧不巧?他心脏病发,死在路上了。他是给累死的。”
良生侧过脸,他很同情女孩的爸爸。
“我从小练滑冰,那是我的爱好。现在年纪大了,想做点成熟的事业。”
良生听完这句,又笑了。
“我就问世伯的意见。他建议我开家小公司试试。自己做老板,是最快的成长方式。刚巧魔幡业绩不佳,找人接手。我就答应了。”
良生很快推导出他的结论:“你这么做,是想知道你爸爸死的值不值得。”
女孩的手一抖,眼睛里闪烁星光。他感觉自己失言了。
“孟经理,你拉我坐在这里那么久,有什么目的?”
良生对她笑了笑:“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始终注视着街对面的酒店大门。大堂的灯很明亮,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接近凌晨,果然卡尔搂着一个女人从车里出来。他明显喝醉了,脑袋往下垂,两人一会嗤笑一会亲嘴,摇摇摆摆挤进转门。
小晴自然看见,眼睛眨了眨:“你不会叫我报警抓他们吧?”
良生真的拾起她的手机:“麻烦你给客房服务打个电话,给1210房间叫份宵夜。”
“啊?”她疑惑,“为什么?孟经理,你搞什么鬼?”
良生说:“卡尔工作到凌晨,吃宵夜很正常的。你打吧,他经常叫宵夜,酒店习惯了。不过今天多叫点,挂在房账上。”
女孩接过手机,没有多问。没一会儿,她真的打了。除去一桌盛宴,她还叫了两瓶酒。
“孟经理,你怎么谢我?”
良生把要做的做完了,就起身去结账。他欠她一个人情。他俩在酒馆门口道别。
“对了,你在蛟州住哪里?”他想她有钱,住的地方不会差。
“我租的房子,有家的感觉。”她把地址给他了。
良生叫到了车。拉开车门那刻,他心想,要不要送她回去。
他有点犹豫,这时苗化晴突然踮脚,猛地亲他一下,应该是咬了他的唇。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他有些茫然,自己慢慢踱步回到房间。混沌的夜色,他摸了摸嘴唇,发现嘴唇给她咬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