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教徒将火焰化作无数细小的火球,在空中飞舞盘旋。伏伏的风声伴着火光在四周环绕,观众纷纷鼓掌叫好。
与此同时,其他教众在街中心迅速搭起了高台。
这边表演刚歇息,那边一阵悠扬的琵琶声便从高台上传来,弦声清越有力,很快将观众的视线吸引过去。人们还未看清她的样貌,随后一名身穿舞裙,臂绕彩带的女子翩然而出。
她轻轻舒展双臂,臂上的彩带随之飞舞,舞裙如同天边被夕阳点燃的云霞,红、橙、黄三色交织,随着舞姿旋转而肆意盛放。
忽而她单脚抬脚举高,迅速翘起,身姿轻盈地单足站立,另一条腿在空中优雅地伸展,腰肢如风中的柳枝般灵活扭动。琵琶声声激荡,她腾踏跳跃、急蹴环行,热烈奔放的情调引得台下观众热烈鼓掌。
“不愧是塞娅,龟兹舞跳得那是人间少有,荷尔姆兹的花魁不是吹的!”
“祆教把她请出来,可比佛教那些和尚讲经好看多了!”
“都是胡人,塞娅肯定要支持祆教的。咱今晚没来错,不花银子就能看这些!”
曲终舞罢,塞娅施施然谢礼,观众们依然意犹未尽,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大喊她的名字。而跟她一起谢礼的乐伶却没人注意,一个人抱住琵琶,一跛一瘸走下高台。
街市中心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全城的人仅有少数待在家里或者去往佛寺,其他人都听着吆喝声跑来了。人群熙熙攘攘,比肩接踵,嘈杂声此起彼伏。
街中心某酒坊的二楼,魏明翰和赫连震凭栏而立,注视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神色凝重。
“没想到今日百姓兴致如此之高,立即抽调从军中八十人,看紧南北市的各个入口 ,再增派五十人来此处控制人流,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赫连震拱手应道:“属下得令。”
临走时,魏明翰叮嘱了一句:“让弟兄们都提高警惕,今晚这场活动,牵扯的可不只是热闹,还有各方利益,咱们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赫连震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明白。”转身咚咚咚地下楼去。
街中心突然一声锣鼓,祆教教主阿胡拉缓步登上高台,他身穿暗红色金丝长袍,领口点缀着火焰纹,神情庄重地环顾四周,双手轻轻一按,台下喧闹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天道至上,火光普照。”阿胡拉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一种超然的气度,“今日我教展示七圣刀法,以明天意,渡化众生。”
魏明翰眯起眼,目光停留在阿胡拉的妆花缎外袍上,随之看向人群中的裴知礼,心想这人可真不避嫌,竟然公然来看祆教的表演,不怕佛教的人不满么?
又一声锣鼓,爆仗声响,白烟腾空而起,烟雾中七人依次登台,个个披发而立,身上绘满了玄奥的纹身。
几人着青纱短后之衣,腰系锦绣围肚宽带,气势非凡。为首者戴金花小帽,手持白旗,其余六人头缠巾布,各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
台下人们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错过精彩表演。有人悄声问:“为什么叫七圣刀?是七把圣刀吗?”
“非也。”旁边裴知礼小声解释,“七圣,指的是传说中的黄帝、方明、昌寓、张若、謵朋、昆阍、滑稽七人。也有一种说法是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和周公。”
裴知礼恨不得多说两句,好让人知道他对祆教了如指掌,到时论道中评判佛教胜出也不会有人质疑他偏袒。
话音刚落,只见白旗挥动,六名圣徒立即展开对战。几人手中的刀锋锐利如霜,吹毛立断。
突然间,一人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腹部,猛地刺入。刀锋从背后透出,他却面不改色,甚至伸手搅动腹中脏腑,鲜血顺着刀身潺潺而下。
“啊!”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塔娜惊叫一声,慌忙捂住眼睛。台下众人惊呼连连,有人吓得跌坐在地。“杀人了,杀人了……”
这时,持白旗者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含了满满一口水,往那伤口处喷去,一阵水雾后,只见腹部伤口恢复如初,平复如故。
接下来,其余圣徒轮番上前,或刺胸,或穿腹,招招真实,绝非虚假。每次都是白旗圣徒喷水念咒,伤者随即复原。
最后七人齐聚台中,解开衣衫,展示他们完好无损的身躯,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阿胡拉重新走上前来,声音庄严:“七圣刀法,乃是我教镇教之术。此术源自太古,是为明证天道,彰显真理。今日展示,并非为炫技惑众,而是昭示天道威能。有缘者入我门下,既要诚心向道,更要明悟其中玄机。”
七名圣徒走下高台,将手中利刃递给围观的百姓检验。众人争相传看,只见刀刃锋利无比,轻轻一碰便能划破手指,鲜血渗出。这哪是什么障眼法,分明是真刀实剑!
“神迹!真是神迹啊!”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许多人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就连一些原本持怀疑态度的文人士子,此时也不禁动容。
就在这时,西边伽南寺的钟声突然响起。“咚——”
一声巨响,穿透云霄,震人心魄。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钟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惊醒众生,不要被眼前的奇术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