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惠还在说:“刚才就是我哥送我来这儿的,我说了让他等我拍完,他应该没走远,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来接我们。”
岑雾张了张嘴,想说要不干脆等雨停了,她自己坐公交和地铁回去。
但安惠显然不这么认为。
这么大的雨,淋感冒了怎么办呢。
“岑学姐,你应该听过我表哥的名字吧?”
倒不是安惠显摆的意思,段清嘉这人,单凭那张脸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更不用说入校那年,他是以南川市高考状元的成绩考进南川大学的。
岑雾并未否认:“嗯,听过。”
“岑学姐,我表哥这人就是话比较少,那张脸好看是好看,就是容易比较冷脸,但你可千万别害怕呀,他从小就这样。”
担心岑雾待会看见段清嘉会紧张,安惠特意解释了两句。
雨点陷进泥土里,形成一个又一个细微的小坑。
岑雾盯着泞泥的地面,心不在焉的又嗯了声。
雨声淅淅沥沥的越过草坪、湖面,四周一片静谧,以至于黑色悍马开过来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分外清晰。
雨刮器晃动着擦过镜面,隔着雾气玻璃,段清嘉那张冷淡脸庞毫无意外的闯进眼底,他并未看她。
岑雾蹙了下眉,也偏移开视线。
“岑学姐,快上车吧,我哥他来了。”
安惠提醒了句。
岑雾倏然回过神来,她没有安惠那样高,这一半的雨都是安惠替她挡了,她赶忙拉着安惠的手往车上走去,“你先上车。”
“行,”安惠也没啰嗦,飞快上了车,岑雾跟着她进了后座。
车内开了暖气。
暖融融的风从风口出来,挟裹到身上,冲淡刚才被雨淋湿而沾染上的寒气,岑雾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安惠也冷的直打哆嗦:“哥,毛巾!赶紧给我们毛巾,啊啊啊冷死了冷死了。”
她叽叽喳喳的,岑雾倒是一言不发。
这不是她第一次坐段清嘉的车,但这一次格外狼狈。
浑身上下都淌着水,没几处是干的,水珠成串似的往下掉落,滚到真皮沙发坐垫上,岑雾并拢了双腿,尽量减少自己身上淌水的面积。
眼前倏然一黑,一块干燥的白色毛巾丢在脑袋上,带有一股特有的清淡薄荷香。
岑雾抓紧了毛巾一角。
“闭嘴。”
淡薄嗓音传来,是段清嘉。
自从上次面馆见面后,两人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岑雾这才扯下毛巾,眼皮轻抬,分了个眼神看过去。
车内有暖气,要比外面暖和多了,他没穿外套,只单穿了一件灰色连帽毛衣,肩膀挺阔,眉心稍拢,应该是嫌安惠话太多了。
安惠做了个鬼脸,有些不服气,可瞅了眼段清嘉的表情,这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悄悄扯了扯岑雾的袖子,吐槽说:“收回刚才替他说的好话,这人脾气臭的要死,小姨的好脾气真是一点也没遗传到。”
头一回听到身边有人提及段清嘉的父母,岑雾又看了坐在驾驶位的那人一眼,难怪刚才觉得安惠眼熟,他们眉眼之间的确有点神似。
独有的难驯。
恰在这时,段清嘉也回头瞥了眼。
两人眼神在空中短短接触两秒,稍许,谁都没主动搭话的移开,像是第一次见。
偷看别人被现场抓包了,岑雾也不心虚,她抓着毛巾,一遍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安惠话少了一点,但还是在说:“哥,你带我去你家吧,我不想回学校,学校那个淋浴系统好垃圾,难用死了。你房间那么多,多的是没用过的智能浴缸,我要泡澡!”
说完,似是猜到段清嘉一定会拒绝自己,忙不迭又添上一句:“不乐意的话我就找小姨告状,说你虐待我。”
“呵。”
冷笑声传来,段清嘉懒得搭理。
岑雾小声说:“我回学校。”
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她,“真当我司机?”
“……”
岑雾闭了嘴。
几秒后,她又说:“那我在前面的公交车站下去也行。”
这样就不用他两头送了。
安惠抓住了她的手,“别呀岑学姐,雨还在下呢,这鬼天气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雨,公交车来不来都不一定,估计也不好打车,你可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再说了,万一你的设备淋雨淋坏了怎么办?我们今天一下午的成果可都还在里面呢。”
安惠拿手戳了戳相机包。
岑雾抿紧了唇,盯着已经沾了雨水而颜色略微发深的相机包,神情犹豫,安惠又说:“你就和我一起去呗,到时候洗完澡一块回学校。”
“哥,你不反对吧?”
安惠提声问前面那人,段清嘉从喉咙里懒懒应出一声,算是应了,估计是真不想多余送人。
岑雾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国庆那段时间,她给段清嘉补课,去过那栋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