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鹿从镜城中得知少涘体内参杂了不明物体之后便一直心内不安,更别提来到两茫洲上之后得知少涘三魂去其二,这种骇人听闻的病情。
她已经亲眼看到了尊者是如何三天之内,将小绿看上去那样严重的瘟疫治疗好的。
现下有了救命稻草,自然要牢牢抓住。
是以一向大大咧咧的少鹿,也难得的有了行事之前考虑稳妥的意识。
但这问题少涘并不担心。
自从知道这里只是法器内的世界后,她有了一种微妙的,不拿自己或是这里其他事当作大事的感觉。
潜意识总觉得,既然法器的主人在这里,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也不过是他的举手之劳罢了。
只有自己一直关心的事情。
少皑到底在哪里…
她烦躁得摇摇头,扯出了个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借口来应付少鹿:“师姐不用担心,我有些累,想要回去休息一下。”
众人都是连轴转了好几天的神思,就连在海底休息时,也时刻担心会有突发事故,故此都是紧绷着的。
这一下出来之后又直接处理了任老的事情,脑筋更是跟着转了又转。
累也是应该的。
于是少鹿和阿牧并未多想,径直回到之前被安排的居所各自胡乱睡下。
月刚上树梢,院门轻响一声,一道身影从打开的间隙中窜了出去。
今晚不速之客真多,
房间内,尊者舒展开拢起的眉头,轻笑一声,打开房门走到庭院中。
院中栽种的树木无人打理,早已变成枯枝,此刻月光如练,将那处笼罩出个阴森诡异的意象。
突然间,微风拂过,月光下深蓝的天空扭曲了一瞬。
一位身穿松绿色服饰的少年轻轻落到了枯枝上,坐姿闲适优雅,宛如只刚刚化作人形,正在汲取月华的骷髅精怪。
硬生生将这恐怖的场景扭转成月下聊斋的朦胧冶艳。
此刻那只精怪正抬眼朝站在门内的尊者看来。
开口就是威胁。
“据我所知,法器中除开一些微小变化之外,大部分事情都是延续外界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发展。”
阿牧仰望着上空的月亮,面色不变,嘴里说出的话一句听着比一句让人咬牙切齿,偏表情还是带着微笑,看着让人想一拳揍上去。
“那我有两点想不通,以你的医术,区区一个瘟疫要十年才能治好,这好像有些不太说得过去,而且,当初任老家中存有尸块一事,你为何要撒谎?”
尊者“啧”了一声,缓缓抬步,从门中迈出走向院落中央那棵枯树。
“你这个人,怎么还是那么不讨喜,当年就该劝她干脆将你吃了才对。”
“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个,给她。”
阿牧丝毫不在乎前几句挑衅,跳下树来,冲着已经走到近前的尊者摊开手。
他的掌心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正闪着幽微的光芒,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若是我不给呢?”
尊者声音有些凉,衬着这月色愈发冷冽。
“一来,你若是不给,那你两茫洲无病不能医的招牌就要砸在明日。”
“二来,两茫洲众人也会知道我刚才那番言论。”
阿牧片刻沉思都没有,直接张口道出。
“就这样?”
“怎么会呢?”
阿牧冲着尊者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你是和我阿姐一起进来的,出去时自然会带上你,到时为了答谢你,危难之时赶来救我阿姐,我必然是要送你回法器外的那个两茫洲的,我这人年纪轻,到时候嘴上没个把门的,就不好说了。”
尊者闻言也不说话,这两番话砸下来让她沉默了下来。
她倒不怎么担心招牌的事情,但出去之后的两茫洲是她的心血,是她这么多年,为自己,为天下医者建起的避风港。
她不能让大家对两茫洲失去信任,一点点的危机都不行。
尊者抬起手,从阿牧手中捡起珠子,对着月光细细打量。
这东西澄澈明亮,即使尊者用手遮挡住投射过来的月光,在昏暗的环境下,它自己也能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层光萦绕在距离它半寸的位置,将这颗珠子的本体与周遭环境分割开来。
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是什么?”
尊者打量半天,看不出这东西的来历,于是选择直接询问。
“你知道阿姐是什么,那想必也知道我是什么。我既与她同出本源,能治好她的只有我。”
阿牧垂眸似是思索了片刻,还是将实话告知对面的人。
“你怎么不自己交给她?”
尊者觉得这经历有些新奇,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别人将解药送到自己手上,代为转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