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何然面前时,他脚下一个踉跄跪了下去,趴跪到何然跟前,泪珠砸在地上,“啪”地一声。
何先沉默着摸上了何然的绣鞋。
随后便是一声凄厉的哭喊。
海底被扩出的空间如此之大,人群杂乱,擦肩接踵。
此刻,却只有那一道声音。
若说这场面是演出来的,即使何先真的是背叛了任老,在场众人都要夸他一声好演技。
少涘听着鼻子一酸,扭过头去,和一直默默站在身旁的阿牧对上了视线。
对方宽慰一笑,将手搭上少涘脊背,替她顺了顺。
“阿姐,看我给你出气。”
阿牧凑近少涘耳边轻声说道,随后恶作剧一般挑起单边眉毛。
“道歉。”
阿牧对着任老那边将话递出,声音仅是少涘一人可听见的程度,就连站在两人身旁的少鹿都无所察觉。
“是我的错,我不……”
任老的声音打破了这心酸的场面,开口说出的话也让众人大跌眼镜,等他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之后,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错认得还……挺痛快的。
众人有些迷茫。
“不对?是你们!是我的错,你们给我贴了什么符咒!”
任老捂住嘴后立刻反应过来是谁捣鬼,箭头直指少涘,表情凶狠可怖。
“嘘,说实话,对着大家说,别看我阿姐。”
阿牧再次出声,唇形并未大动,气音从口中飘出。
少涘低头看去,果不其然,那根破线头正搭在自己指尖,系了个扣,松松垮垮的挂在那里。
她有一瞬间的出神。
这线头,能借术法也就算了,连本事都能借?
这么厉害吗?还是说,这就是阿牧的术法,专门借别人能力?
这边话音刚落,任老突然就三步并两步冲向何先,口中念叨着:“你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我要杀了你!”
少涘眉心紧蹙。
?
这发展好像不对,是阿牧术法学得不到位,还是此事真的有蹊跷。
只见任老一把翻过何先,坐到他身上举起拳头,就要向下砸去。
少涘刚要甩出符纸,就听到一旁尊者那边的座椅处传来破空声,声音传向少涘同一目的地——任老。
任老举在半空的拳头顿时被钉在原位,不得动弹,但他整个人好似陷入了癫狂,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动作并没有继续进行。
口中依然在痛诉何先的‘罪责’。
“好你个王八蛋,你看见了我的秘密,我不仅没有杀你,还将你送到尊者这里做药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耀吗!你居然,居然还敢恩将仇报。”
他喘着粗气:“要不是我,你的病能治好?你妹妹能有现在的日子过?你该跪下来给我叩头!给我立牌位才是!”
嘶——
台下传来好大的一口倒吸声。
“你知道多少人盼着成为尊者的药人吗,这是你的荣幸!这是我赐予你的仁慈!”
“你得了便宜不说,居然还敢来威胁我,想要用我的秘密来威胁我,让我收你做徒弟,说!是不是想偷学我的望魂术,想要将我新学成的医术统统偷走,好代替我的位置!”
任老此刻双目通红,整个人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里,越说越畅快,脸上泛出一种诡异的光彩来。
“你的秘密?”
许久不出声的尊者突然间起了话头,她略顿了顿,没有继续接下去。
不料任老听到尊者的声音后,一咕噜从何先身上滚下,双膝跪地满脸虔诚。
“尊者,您不用担心,我替您处理掉他,以后您还能继续稳坐高台。”
嘶——
这下连那四位老迈的医官都倒吸了口冷气,眼神不断交接,看完左边看右边,只恨自己不能隔空传音。
“呵,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解决法?”
再开口时,尊者的声音居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看着这场闹剧,少涘突然间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恶作剧念头,她将线头从指尖摘下,用手捏着。
不动声色的贴到了和自己挽着胳膊的少鹿身上。
只见远处尊者答言后,双目都快要发光的任老一下子卡了壳。
面色一变,吐出一句:“你装什么?”
少涘面色也变了,阿牧这术法借的难道不止是本事,还能借人的性格?
她在阿牧看过来前,想要将线头捏回到掌心,只是越忙越乱,线头挂在少鹿身上不好取下。
于是,少涘耳边只听到任老一句接一句,丝毫不带磕绊。
“你不就是也知道了我的秘密,也想用何先当药人,这才默许我送来他的病情症状,好参选药人的吗。”
“要不是我,你能知道何先作为药人能完美的吸收所有药性吗?”
总之少涘将线头捏回到掌心时,场面已经是一片死寂了。
“噗嗤。”
她的耳边传来阿牧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