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仔细回忆,阿牧便主动报备:“任老说我体内确实各缺一半的残魄,但也不碍事,能吃能睡。”
“我想着既无大碍,那便不治了。”
少涘闻言看了阿牧一眼,她不知道对方怀里揣着的是什么心思,但既然连他本人都不放在心上,那自己也无需多余费这个心思。
少涘上前坐到阿牧让出的位置上。
任老搭上脉,仔细沉吟片刻之后睁开双眼:“小姑娘啊,你是否这段时间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少涘伸手在额间一点,上面泛着金光的‘封’字若隐若现。
任老倒吸一口冷气,‘嘶’了一声,整个人从凳子上弹射而起,就快凑到少涘的脸上来。
完全不符合一个老年人的形迹。
惊得少鹿和阿牧一边一个,拉着少涘朝后退去。
“别怕别怕,我只是头一次见这种封印手法,现如今那几大家的封印,都是用阵法裹着符箓吗,小姑娘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在额上画符?”
不过一息,任老便立刻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像不像。符不是这么画的,倒有些像是……”
他拍着脑门,紧皱眉头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人老啦,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任老坐回到凳子上,再次掏出小葫芦给自己满上一杯。
“若小姑娘你封的当真是个残魂,我倒有法子给你试试。”
说罢,他端着酒盅走到门口的背篓处,摸索半天,掏出一个漆黑色的小盒子来。
“打开看时,里面三层机括,每层各置一块锦布,布上由大到小数枚银针排列整齐的摆放着。”
阿牧率先提出反对:“任老,您这才刚从外面奔波回来,是否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来叨扰。”
少鹿紧随其上:“你这……”
少涘拽了拽师姐的衣袖,将手伸出,示意任老随意下针。
任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看看,这才是治病的态度。”
“阿姐!”
“师妹!”
两人虽有些针尖对麦芒,但此时都不大赞同少涘的做法,面上带着担忧。
少涘朝着两人弯了弯眉眼,稍稍背着任老用手点向自己脸上的符纸。
随后转回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老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捻起一根针插入少涘指尖,有的从侧方斜着插入,有的从正面扎进去。
待少涘好好一只手被扎得活像个刺猬之后,任老停下动作,对着少涘轻声询问:“是否有昏昏欲睡之感?”
少涘睁着清凌凌的眼睛摇了摇头。
“那……呕吐之感?”
还是摇头。
“啧。”
任老的手又摸上那把胡须,他仔细观察少涘片刻,发现她确实没有任何症状之后,便开始动手将银针一根根取下,放回到盒中。
“你们可愿在这里住下来?”
“我观这位小姑娘的病态着实严重,但我确实看不出什么来,后日,州内要举办医术大典,届时尊者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医官都会来,你们可去寻他们试试。”
任老一边将东西都收拾好,一边给三人解释用意。
“既如此,那先谢过任老。”
阿牧束手向任老行了一礼。
老爷子反倒又吹起胡子来:“别以为刚刚那副作态我就忘了,哼!不信任我老人家。”
说着话他人便向外走去,不到两步就回身喊人:“还不跟上,难道想住我老头子家里啊。”
之后头也不回地向院外迈步。
三人连忙跟上。
任老将三人带到一间空置的院落中,交代好这几日可以去哪里闲逛,哪里禁止通行后便阖门离开。
在院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之后,站在门口的三人便沉默了下来。
少涘将头转向少鹿,望着她一言不发,眼神里透着些无奈。
而旁边的阿牧,则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抱歉……我……下意识的就把人收起来了。”
少鹿见状将视线转向地面,声音细若蚊蝇,绞着手为自己辩解。
“我本来手上就拿着小绿的符纸,一紧张就……他自己就进去了,我又不知道怎么把人塞进符纸里。”
她越说声音越大,觉得十分理直气壮。
对啊,自己又不会这些符咒藏人的把戏!
更何况她才不会舍得将小绿和一个陌生人关在一起呢。
“啊!小绿。糟糕!他不会给小绿吃了吧!”
少鹿突然想起,这符咒里面可是藏着小绿的,连忙将其取出,一把塞给少涘,示意她快点将人放出来。
少涘拿在手中冲着符纸轻轻一点,两道身影便一同从里面飞出。
一个呆愣在原地,一个就地打了个滚儿。
少鹿眼前一亮,扑上去就在小绿虎头上呼噜了一把。
那披头散发的人眼神原本怔愣着,现下看到多出来的三人之后更像是受到了惊吓,完全没有刚才扑少鹿的那股力气,反而后退了两步。
少涘随手扔了张清心咒,但那人依旧面容惊恐,不敢直视他们。
少涘只好揭起符咒一角,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轻声吐出个‘醒’字来。
那人听到声音看向少涘,脚步迟疑着向前迈出,手也伸了过来,眼神疑惑地望着少涘的嘴唇,似乎是想要走近细看。
但那只探出的脚刚落到地面上时,他的眼神霎时间清醒过来,透着悲戚,他深深地看了少涘一眼。
随后转身朝着围墙一高一低的跑去,三两步便翻了过去,消失在院落中。
“他跛着脚还能跑这么快啊!”
少鹿看得目瞪口呆,十分崩溃,将师妹刚才丢给自己的符纸贴到小绿身上,待小绿被吸进去之后,迅速跟上早已追了出去的少涘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