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是家人。
“师父不让我说的,我这毛病总也治不好,有时会突然失去意识,醒来时就在另一个地方了。”
少涘闻言抬头,正和少鹿眼神对上。
师姐的眼神里,愧疚都快要溢出来:“抱歉师妹,那天不是我想……总之等我醒来时,就在镜城里了。”
她有些焦急,好似生怕少涘不相信自己:“我先回的日雨山,想去找你,可等我到了才发现山门已然封锁,大喇叭就在阵法上盘着,我没办法,只好带它一路寻你,谁知你就在镜城。”
“所以,你来两茫洲不是给小绿治胃口的吧。”
少涘问出这句话时微微一愣,随即唇角轻扬,不愧是师姐妹,这思路跳跃也差不太多了。
阿牧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个少女嘴边皆噙着笑,一个上蹿下跳的耍宝,另一个安静的坐着,眼中溢满笑意。
他垂下眼眸,再抬眼时,声线扬起少许:“阿姐,找好了,他们有专门去两茫洲的船,一刻钟后启程,我们刚好赶上。”
走进房间时,少涘还是有些晕眩,她是被两人搀扶着进来的。
刚刚站在海边时还不觉得,一上船,整个人荡悠悠地,晃得少涘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阿牧身上,还好师姐及时将她扶住。
现下她坐在桌边,一步不敢动,一刻不敢起。
少鹿像是想要转移师妹注意力,咋咋呼呼的挑起话题,一旁的阿牧闷不吭声地转身走了出去。
“师妹!我放在床下的钱袋子你带了没有?”
少涘默默从配囊中掏出一个封口处被啃成流苏样式的香囊放到桌上。
“零食!”
少涘将一大包用牛皮纸包好,再用符咒加上一层封的包裹放到香囊旁。
看着师妹从善如流的动作,少鹿停顿一瞬,咬咬牙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小绿……”。
这次少涘没有再往配囊伸手,少鹿悬着的心放下了半截。
紧接着,她就看到师妹从腰间取出一道符来放在桌子正中央,还朝着自己的位置推了推。
“这是什么?”
少鹿拿起符左看看右看看,她并不精通此道,往常见到的都是少涘惯用的符咒,但这一张却是从未见过,于是她便直接问出口。
少涘坐在凳子上,连姿势也不变换一下,就这么默默的盯着师姐。
少鹿从这沉默的眼神中读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捧着符咒,不敢置信地颤抖着声音开口:“小……绿?”
少涘神情难得呈现犹豫之态,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少鹿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晕船了。
恰逢此时阿牧掀开帘子走进船舱,顺手拿起门边搭在水盆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来的正好,你和我师姐讲讲戎令的事】
阿牧身形一顿,转过半边身子向两人所坐的位置看来。
对上的是少涘抬头望来的眼神。
【我开口便想吐】
阿牧闻言点了点头,将毛巾折叠整齐,重新搭回盆边,撩起衣服下摆在桌边坐了下来。
少鹿有些莫名其妙,她只看到这人进来后,师妹抬头和他对视一眼,随后这人就自来熟的坐到这个位置。
随后倒了杯水,并手中药丸一齐递给师妹。
紧接着就正襟危坐看向自己。
瞧这架势,像是要接过话语权的样子。
少鹿:“?”
她适时地,用脸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治晕船的药。”
阿牧看着少涘喝下药之后转向少鹿,略思考片刻便开了口:“是这样的……”
如此对话仅持续了一小会儿,少鹿的内心便出现一种微妙的情绪,她的视线在师妹和阿牧两人之间打了个滚儿。
之前师妹不喜说话时,自己大多能从她表情判断出她想做什么,无往不利的战绩让少鹿一度十分自得。
就算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也是师父开口解释,这让少鹿觉着,师父合该比自己与小师妹更亲近。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应该这样,毕竟师妹是师父选的徒弟,又不是自己选的,亲疏远近也是应当。
那么现在,这个半路冒出的阿牧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她将目光投向小师妹,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少涘吃药后便重新以符覆面,将手臂搁在桌上,头枕着臂弯,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却是时刻注意着提点阿牧。
在他提到危机之时便在心内点拨两句,省去部分会让师姐担心的细节,是以并未注意到师姐的眼神。
船晃着晃着,少涘也觉得自己荡荡悠悠,意识朦胧之中,她听到阿牧放缓了声音唤着自己。
“阿姐?阿姐醒醒,我们到了。”
【这么快?】
“嗯,这船好似过了一个阵法,眨眼便至。”
他将手递过去,想要将少涘扶起。
少涘摇晃着脑袋醒了醒神,看了眼阿牧摊开的掌心,自己扶着桌子站起。
好在药效顶用,她走出了房间所在的船舱,重新来到甲板处。
走在师妹身旁的少鹿放慢脚步,与跟在少涘身后半步距离的阿牧齐平,她压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来:“离我师妹远点,不然给你打晕扔远。”
阿牧却好似没听见似的,上前一步,将少涘身边空出的位置补齐,指向不远处的浓雾中:“阿姐看,就在那边”
恰逢此时拨云见日,浓雾散去,一片陆地出现在三人视线中。
少鹿在后面气得眼珠子直瞪,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前方便传来几声吆喝:“后面的排好队,将信笺取出依次检查!”
少涘原本打算,照着身边的人仿一个出来。
但现下她站在队尾,看向前方各人手中花花绿绿,形状样式各不相同的信函,陷入沉默。
好一个五花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