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一来,倒是顺了须映寒的心意了,需要从五间客房里腾出两间来给他们。
原本说是只要让出一间就行的,巫梦见状立马站出来说自己搬去和赵蓝歌住。
这么被人抢了先,须映寒岂能就此罢休,她慷慨道:“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多挤!我那间也给你们吧!我和小君姐挤一挤。”
蒋肆天表示不理解:“你怎么像个跟屁虫似的黏着宋玉君呢?”
须映寒翻白眼:“我就黏我就黏,你管得着吗?算了,跟你这种糙汉说不通。”
陈以恭见他们为了让房间如此兴师动众,连忙摆手说道:“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你们,一间房就够我俩了,真的!”
“不行——”
须映寒的模样像是有人要抢她的宝贝,眉毛一横硬生生把陈以恭吓得退了回去,“说了让两间就是让两间,别想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
兄弟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热情了,这群人太热情了。
这次宋玉君没有驱赶她,也不知道是改变主意了,还是觉得拗不过她所以提早放弃挣扎了。
每个房间的床头都摆着几本厚厚的书,须映寒洗漱完去找她时,她正侧着身躺在被窝里看书。
感受到身旁的被子被掀开,宋玉君叹了口气,警告她道:“晚上睡觉老实点,别在我这里发神经。”
须映寒的动作特别大,她掀被子爬上去再躺好,宋玉君差点错认为自己睡在弹簧床上。
“哎呀知道了,我有那么招人嫌吗?”她嘟囔道。
须映寒无事可做,想跟宋玉君唠两句,可是对方的注意力全在书里,根本不搭理她,她一个人歪歪倒倒的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宋玉君揉了揉眼睛,把没看完的书放到一边,关了灯躺下准备睡觉了,忽又觉得太黑了点,于是留了一盏小灯。
昏暗的房间里,她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睁开眼,对面如同一对亮盈盈的灯泡。
什么时候醒的?
宋玉君拉起被子向上拽了拽,蒙住自己的头,眼不见为净。
须映寒嗅了一下鼻子,开始说话:“我做梦了。”
宋玉君整个人藏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嗯……”
“梦里你死了。”
“嗯……嗯?”
被子被掀开,里面的人探出脑袋,满脸的问号:你说谁死了?
须映寒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怎么办?我梦到你死了。”
这是个什么问题?
怎么办?能怎么办?
让她别睡觉别做梦吗?
“你盼我点好行不行?”她说完准备不理她了,安静了片刻终究没忍住开始好奇自己的死法,“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看见的时候你已经没气了。”
“……”
先是她自己做梦梦到无脸女子服药自杀,现在须映寒告诉她梦见她死了。
不会这么巧吧。
宋玉君捂住自己的嘴,感到细思极恐。
她竟然下意识地把这两个梦关联到一起,她竟然会觉得这两个梦的主角都是她自己。
之所以看不见那人的脸,是因为她就是她?
那须映寒说看见她的时候已经咽气了,可能就是她那个梦的延续,她死了,没过多久被须映寒撞见了。
见她反应这么大,须映寒有些慌了神,同时她也很讶异,正常来说宋玉君是绝对不会被这种无凭无据的东西给影响的。
“小君姐,你怎么了?都说是梦了,你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宋玉君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大了些,她迅速眨了眨眼翻了个身,把空空的背影留给须映寒。
“没有,觉得很好笑而已。”
笑她自己居然真的被影响了,她闭起眼安慰自己,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梦。
要说这两个人做的梦为什么听上去能连贯似的,说不定是她俩太有缘分了,就连做的梦画风都出奇的相似。
万一是自己吓自己,万一是虚惊一场,万一……
她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很怕死的人。
当初被父母送到精神病院,多少个夜晚她站在楼梯之上跟自己说,死了就解脱了。
她从前一直觉得,她的那对父母比让她死还要可怕上千倍万倍。
在他们二十多年的监视和强压之下,更叫她生不如死。
“寒。”她在黑暗中出声。
“你觉得死可不可怕吗?”
须映寒沉默。
换作以前,她会说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但是当她明白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要直面这个恐惧的时候,它似乎又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须映寒:“想想自己的过去,哪一件不比死更可怕?”
这是她第一次提前自己的过去。
死是一瞬间的事,而其它任何一种痛苦带来的都是长久的,会让你麻痹,让你绝望,甚至让你丧失理智。
人的目光和言语皆能化作诛心的利刃,一刀一刀剜在你的身上。
等到外面的皮肉被全部扒开,他们不屑地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插在刀尖,看它跳动,看它平息,像欣赏一件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