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白露疑惑的目光下，段司宸抬手，指向了一处。

段白露顺着他的指引转头看去——一排放着书卷的多宝阁，看上去再普通不过。

但段白露一下想到了什么。

暗门？

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甫一踏进殿内便觉得空旷并非是错觉，养心殿两旁的左右偏殿，早已扩容过，现在已经和主殿仅以一墙为隔。

右偏殿是段司宸特意为她而准备，而左偏殿的扩容，则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事实，上次段白露来御书房之时，这事便已完工，只不过是段白露没注意罢了。

床榻之上，段司宸手撑着头，静静端详着身畔之人的面容，听着她的呼吸慢慢地变得均匀，就像曾经在东宫时，无数次以这样的姿势，看着她进入梦乡一样。

良久之后，段司宸才起身，从暗门回到了养心殿。

＊

晨起，用完了早膳，淑太妃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时，还颇感惊讶。

一问之下才知，是皇上体恤她思女之情，特意将段白露接进了宫里，还是昨晚连夜接来的。

“皇帝他很有孝心。”淑太妃赞道，虽说她觉得皇上此举实在大动干戈，但是一想到自己女儿与他关系甚好，便也不奇怪了。

段白露含笑：“不过得劳烦母妃做出一副病弱之态了。”

淑太妃知道，皇上找了个染病的理由将自己的宝贝接进了宫，颔首道：“这是应该的，何来劳烦一说。”当即便对贴身侍女道：“今日我谁也不见。”

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淑太妃母女二人落座的软榻靠窗，异动响起时便向窗外看去。

寿康宫门前，身着华服的女子，从迈进宫门开始便成为了这里的焦点，原本有些死沉的寿康宫也因为她的到来而焕发出生机，福康长公主段如意被众人簇拥着，众星捧月一般。

想来，她是来看望她母妃贤太妃的。段白露收回视线。

“南康这孩子近来变化很大。”淑太妃感慨道。

段白露顺着话头道：“是啊，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母妃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淑太妃思索一瞬后道：“仿佛是从半月前便如此了，从前她到这儿来都是很低调的，连婢女都不带，但从上次来寿康宫开始就不愿妄自菲薄了。”

淑太妃顿了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兴许是去求了皇上吧，毕竟自皇上登基后就对他这位三妹妹有所忽视。”

段白露点点头，认可淑太妃之言，她依稀记得半月前，自己在御书房前碰上过段如意。

淑太妃见女儿听得认真，面上平静，显然并未因此事而嫉妒，遂轻笑一声道：“依我看，即便她再得圣宠，皇上他还是最疼白露的。”

＊

陪淑太妃用过午膳，段白露准备离开了。

听说皇上留她在宫中小住后，淑太妃面上流露出由衷的开心。

即便心中抵抗，段白露也不得不接受这一安排，陪伴淑太妃是一方面；掩人耳目又是另一方面，毕竟宫外的人是以为淑太妃染病嘉善长公主才进的宫。

段白露心情复杂地往寿康宫外走，道上恰好碰到了段如意，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侍女。

“姐姐，好巧啊。”段如意自然也看到了她。

两人结伴走了一段路，但两人的目的地不同，段白露要回养心殿，段如意则要出宫。

“同样都是进宫看望太妃，可姐姐是圣上下令接入宫中，和妹妹我是天壤之别。”段如意幽幽说道，其中的酸涩之意毫不掩饰，段白露能听得出来，不禁看向段如意。

这也值得羡慕吗？段白露正色道：“想来皇兄他待你也不薄。”

这是事实，段如意从公主到长公主的待遇变化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

说着，两人走到了分别的道口。

“或许吧。”段如意低下头，叹了一声，“想来如果哥哥还活着，我应该会比现在过得好些。”

段白露自是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提起那位早逝的二皇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二皇弟他在天之灵一定会护佑着你和贤太妃的。”半晌，段白露才憋出这干巴巴的一句话。

或许是被段白露的话鼓舞，霎时间，段如意面上阴霾一扫，笑着道：“是啊，哥哥他即便到了天上，依然在保护着我。”

＊

御花园的西南角，紧临寿康宫之处是一片桂花林，现下的时节开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