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段司宸敢明目张胆地来公主府,不就是仗着公主府里不是她的人,就是他的人,自然都会守口如瓶。
这一点,段白露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段司宸或许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她行事向来问心无愧,自然也就无所畏惧。
今日段司宸来得突然,段白露的惊疑只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很快便消化了这件事。
屋内只余她二人,下人们全都守在门外。
段白露在面对段司宸时,并不紧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段白露后退一步,脚跟抵在了榻边,眉眼暗淡道:“咱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她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道:“今日柳小姐来拜访过我了。”语气平常,好像随口说起的闲话一样。
但内含的提醒之意,屋内的二人心知肚明。
公主府处处都是段司宸的眼线,他是知道此事的。
段司宸动作一顿,眉宇间凝起一抹烦躁之意:“今日我来就是为了此事,白露...你知道我的心意的,柳清烟她只是权衡之计,再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你就和沈奕初和离,咱们...”
段司宸话并未说尽,忽视段白露眼里的不情愿,抱住了段白露,引着她坐到了榻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段白露强作镇静地将呼声卡在喉咙里,她万不敢发出声音。
烦躁的,岂止是他一人,段白露隐忍着怒意,压低声音,不止一次地提醒道:“我们是兄妹啊。”尾音又带上一点祈求的意味,企图能唤醒这人的一丁点良知。
然而,是无用的。
段司宸箍着怀里的人,怀中人的身体一点点僵硬下去,不习惯甚至是讨厌他的触碰。他无视了她的问题,无情道:“你总要习惯的。”
习惯?谁想要这种习惯。
带有侵略性的气息让段白露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她偏偏头,躲开了抚在脸旁的手。
眼眶泛起酸涩,段白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蓄满了泪水,整个人也软了下去。
段司宸慌了神,终是松开了她,轻吻了她的眼角,放柔了声音:“别哭...”
段白露稍稍与段司宸拉开一些距离,轻声抽气,眼前一片模糊,但神智却是清醒的。
越是强硬的态度,越会让男人变本加厉,在合适的时候,作出一副柔弱的情态反而会有奇效。
段白露深谙此道。
她哽咽着,试探道:“皇兄,如今我已成家,你也得了佳人,咱们的关系不如就此断了,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不好吗?”
男人为她吻去泪珠的动作一顿,忽然将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力气之大,段白露根本反抗不得。
段司宸另一只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怀中人似是受到惊吓,剧烈咳嗽起来,他也只是安抚着她的后背。
“白露,你别忘了,在宫里若不是我几次三番帮了你和淑太妃,你觉得你能安稳活到今日?现在想和我断了,哪有那么容易。”
段司宸语气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像一把刀一样扎进了段白露的心里。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正是因为事实如此,段白露才会心如刀绞一般。今日她所拥有的,荣华富贵以及痛苦,都是眼前这个人给的。
段白露眼神渐渐涣散。
曾经,在她出生前以及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母妃淑妃都算是宠妃,可是父皇为人凉薄,母妃的年华不再,那些宠爱也一点一点的散去,到最后,母妃的宫门前,门可罗雀。
宫里的妃嫔,增加的总比减少的多,她只是个公主,母妃她虽位列妃位,但也免不了被怠慢,更何况,当时宫中四妃并立,有多少人盯着母妃的位置,企图将她们母女拉下水。
母妃她家世不高,如何能与那些人相争?
段白露是在众星捧月、锦衣玉食里长大,如何能适应此番变故?
种种原因相叠之下,段白露选择依靠于当时已是太子的大皇兄,因为在这宫里,皇兄是除母妃和父皇外对她最好的人。
那个时候,明明她们之间只是兄妹的。
直到某一天,她无意发现了慈兄外表下的不纯之心,不,并不是无意间,她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刻意让她看到的。
段司宸索性与她撕破了脸,那些年里,她频频被邀至东宫,被迫时常要面对他,先是行为上的试探,最后再是言语的袒露。
翌日,灵雨听到床榻上的动静,知是主子醒了,便掀开了纱帘,见榻上之人脸色十分惨白。
灵雨惊疑一瞬,随后便恢复如常。昨日长公主与皇上相谈到深夜,凌晨时分皇上才启程回了宫。长公主应是昨晚没休息好。
灵雨心疼道:“公主要不要再休息会儿?临安长公主的赏花宴不去也无妨的。”
段白露面如白纸,妩媚的面容暗淡了些许,扶额摇头道:“去吧。”
临安长公主,先帝的大公主,段白露的皇姐,昨日便送来了邀请。
灵雨只好道:“那今日就画个略浓一些的妆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