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雁萧关面前,不需要怀疑,不需要询问,神武军令行禁止,雁萧关打马出了城门,他们便一阵风般跟上。
唯有陆从南胆大,他打马跟在雁萧关身后,伴着奔驰的疾风匆匆问道:“殿下,是不是山中盗匪发现了城中有变?”
雁萧关摇头:“并未。”
他的回答被众人听在耳朵,这下就连大柱都疑惑的看了过来。
雁萧关一挥马鞭,马四蹄翻飞:“乃是巧合,山内匪盗是要来青城同苏六奇汇报山中之事,趁着夜色入城,也能掩人耳目。”
“好在他们一出山便被种姑娘两人发现,他二人知晓今日计划,合力将两名匪盗绑了。”
大柱闻言松了口气:“既然绑了,那便不甚紧急。”
雁萧关看了他一眼,偏头看向陆从南:“你同他解释。”
随即他不再说话,带着明几许和剩下数千神武军疾驰而去。
明几许与他并骑,不明他的计划,直接问道:“殿下就这么带着大军杀过去吗?倘若让山中匪盗察觉,以山内百姓为质,殿下当如何?”
雁萧关头也不回:“放心,我会安排神武军分散进山,而我则会寻机下到天坑内,能寻到苏六奇最好,有他下令,天坑内百姓众志成城,当能阻拦片刻匪盗。”
明几许一听便明了,点点头:“于我们而言,山道易守难攻,同样,有天坑内的百姓阻拦,匪盗想要进入也是难上加难。”
只是有一点他还未明:“殿下想要如何进入天坑?”
深更半夜,就算天上还有月光,可想要在形若峭壁的山间寻出一条道路通往天坑,还不惊动山中匪盗,明几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该怎么办到。
雁萧关本也想着先同其他人好好商量个对策,可事发突然,想要短时间拿出万全之策已是来不及,既然山中匪盗派了人出来,自然是要等着人将消息带回去的,最多一日,山内匪盗见不到人回去,就会知晓事情有变。
他们耽误不起了。
事到如今,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沉默片刻,远远看见前方犹如一柄利剑直插入云端的峭壁,沉声道:“爬进去。”
站在山下,陆从南和大柱同时抬头,脑袋几乎要压到背上去,才勉强看眼前几乎是笔直朝向天际的山崖,两人眼中满是震惊——怎么才能爬得进去?
难怪苏六奇会将人关在里面,这等险要之地,若是寻常人看见,根本升不起一丁点攀爬的想法。
毕竟眼见前方就是死路,没有人会往里跳。
大柱更是一脸恐惧,眼前的峭壁根本没有落脚之地,他看着雁萧关胆战心惊的道:“殿下不妨再考虑考虑……”
“不必。”雁萧关打断他的话,“神武军听令,以队为单位散入山间各处,将出山的夹道围住,跑出一个匪盗,我唯你们是问。”
贼党在侧,神武军没有大声应是,却同时低头。
陆从南是跟在雁萧关身边是最久的一个,若有谁能劝说雁萧关改变主意,只有他了。
大柱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他,却见这个满脸稚嫩的小白脸就站在雁萧关身边,一副唯他是从的模样,满脸平静。
大柱倒吸一口凉气,他当然知道陆从南并不如他面上表现的那般软弱可欺,平日里性情虽柔顺,可若真动起手来,几个他也不是陆从南的对手。
他是从底层流民中摸爬滚打混出头的,看人看事自有诀窍,在他看来,雁萧关对陆从南总有着一份莫名的宽容,因此,他对陆从南一向是能捧着就捧着,可心里却是隐隐看不太上这位遇到点事儿就红了眼睛的同僚的。
可事到当头,先退缩的居然是他,他忍不住红了脸,没再说话。
可他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雁萧关金尊玉贵,就算去了交南,有王爷身份在,又是一府郡守,怎么混也不会太差,又何必为了一群不值钱的百姓拼命呢?
更何况此时天坑内许多百姓疫病在身,若是被传染,任凭身份如何尊贵,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他就不害怕没了性命?
再看雁萧关脸上毫无惧意,甚至他身边的陆从南也并不恐惧,莫名的,大柱将心中的种种疑惑和杂念推了个干净,跟在他二人身后不准备离开。
雁萧关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而是将视线移到了明几许身上:“你留在下面,待将里头百姓救出来,尚需你医治疫病。”
明几许缓缓摇头:“这里最适合进山的就是我,区区疫病,我并不放在眼中,反倒是你们,进去后若染上疫病,反倒拖后腿。”
雁萧关定定看他片刻,见他主意已定,回头看向陆从南:“你也要随我进去?”
陆从南坚定点头:“殿下在哪儿,我就去哪。”
他话音刚落,大柱也挺着胸脯道:“末将亦然。”
雁萧关默认两人的跟随,走到峭壁下,看着如刀削斧劈而成的峭壁,表面上的岩面光滑的让人无处着手,只一看,就让人心生退意。
可他们不能退。
再细细看去,才能发现悬崖峭壁间有数道不过两指宽的缝隙,许是雨水冲刷而成,很浅,隔得很远,险险能让人勉强攀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