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萧关笑道:“还有这等好事?”
马姓汉子腼腆地道:“到时殿下只需要分我一点肥料,让我田里的庄稼也能尝尝这东西的好处……”
他话音未落,边上一道女声打断了他的话:“呸,当时就你骂的欢。”
牛婶子笑道:“殿下别听他的,我家的院子更大。”
“你这么说,哪里的院子比得上这神武营的军田附近宽,想弄多少就弄多少。”
一时间众人纷纷嚷嚷,却喜气洋洋。
太子方一过来,便看到这般热闹的情景,不由却步。
雁萧关早看见他过来,当即招呼士兵将人引过来,将记录的册子往他手中一放:“来,太子殿下,给你瞧样好东西。”
太子拿过来,只看一眼便明了上面记录的含义,他就算五谷不分,可作为太子必得要处理政务,自然了解小麦应有的亩产量。
他深吸口气,惊疑不定地看向雁萧关:“这是……”
雁萧关一把揽过他的肩,指着框里沉甸甸的麦穗:“这些都是经肥料浇灌长出的麦粒。
他转头看去:“吴老,你来同太子殿下说说,原来这军田收成是个什么光景。”
吴老领命,边说边见太子眼睛亮得灼目。
雁萧关任他激动,见他都将手中册子捏破,才一把将册子接过来,好心情地问道:“怎么样?别说做弟弟的不想着你,肥料,能让粮食亩产量翻倍的肥料,十两银子一担,你要是不要?”
太子费力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看着雁萧关的眼神无奈又哭笑不得,这等于国于民皆有大利的东西,他不拿上去交给弘庆帝换些好处,却偏偏钻进钱眼里。
“要,我自然要。”
旁边百姓也听见了,十两一担,咬咬牙怎么也要给家中田地浇上肥,纷纷喊道:“殿下,我也要一担。”
“我也要……”
他们是被军田麦子收获晃花了眼,都没思考过,十两一担的肥料,就算收成翻倍,成本也太高了。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的神武营都快挡不住百姓昏头的热情。
当然,十两一担只是专供对太子的价格,毕竟那里面还包含着肥料方子钱。
待太子宫人将肥料拉走后,雁萧关一把将方子拍在太子怀里,挥挥手道:“我就不送太子殿下了,这方子送给你了,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之后,他便急匆匆走了,独留太子站在原地,只觉手中捏着的一张纸重若千钧。
卖给百姓只需百文一担,剩下的全卖了,等高门仆役得到消息赶过来,百姓们已将神武营堆肥深坑坑底的土都给薅走两层,他们连个味儿都没闻到。
不论他们怎么拍着大腿追悔莫及,雁萧关只两手一摊,说没有便是没有了,可不是他记仇,那是真没有了。
待将神武营外的肥料全部卖出后,又准备了大半月,终于一切收拾妥当,雁萧关在太极殿外拜谢弘庆帝后,被雁萧呈一直送到了宫门外。
身后黛妙与早已哭成泪人,可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了,雁萧关狠心没有回头。
待到他骑马走出南城门,整军待发的神武营已候在御道旁,神武营被弘庆帝赐给他作私军,随他一同赶往封地。
陆从南、游骥威风凛凛骑在马上,陆从南前几日便做好决定,私下里悄悄同雁萧关说他还不成器,待日后他闯出名堂后再恢复陆家血脉的身份,到时也不算给陆老将军父子丢脸。
雁萧关自然尊重他的决定。
一行车马渐渐离开天都。
雨雾初歇,远赴封地的雁萧关再也看不见踪影后,一封画着陆自秋夫妇的画像到了陆自心手里,他未曾打开,按照雁萧关临走前的吩咐派人将画偷偷送进黛家二房后院。
一个随处可见的婆子抱着画像走进内院一个小院,小院房里有一十岁女童,正倚着贵妃榻看画册。
远远看去,她眉眼舒淡,垂着眼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冷清。
对着门的是侧脸,眉骨流畅,底下鼻骨微微凸起,又顺畅的往下延伸,是女子少有的一幅棱角分明的五官,却极是好看,小小年纪便能看出日后艳冠群芳的美貌。
照顾她的婆子轻手轻脚走过来,将画托举到她身前:“小姐,这是陆公子和五殿下遣人送来的。”
闻言,小女孩一顿,立即将画册放在一旁案上,坐直身,接过画册,她小小年纪便一幅极为冷静淡漠的模样,可在看到画像中的夫妇时,眼眸却颤动起来。
她极仔细极仔细地看了许久,才慢慢合上画,起身珍之重之藏了起来。
此时已过去许久,她没再看一旁的画册,走到院中,伺候她的婆子已经离开,抬头望向被宅院圈起来的四方天,五殿下离开了天都,将哥哥也带走了,她知道不是不想带他,是因为她太小不适合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