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愿,可到底是阳巫族出身的圣女先背叛夷族,她们不得不低头。
先是各族女子,接着是各族男子,无一成功。
直到明几许出生后被娜塔带回夷族,方至蔄山圣地边缘,群蛇尽出。
自此,夷族“圣女”身份尘埃落定——一个混有异族血脉的男孩。
为保有阳巫族夷族部落之首的地位,圣女身份一开始唯有阳巫部落核心成员才知晓,只是秘密不可能永远都是秘密,等明几许从蔄山圣地出现在部落成员面前,他那张与阿托娅像了七分的脸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矛盾、混乱,可为了阳巫族,阳巫部落最终还是认可了明几许圣子的身份。
只是因为明几许是男子,阳巫部落中的女子在面对明几许时,并不如部落男子只怀着满腔敬畏,敬畏有之,其中却掺杂着丝丝缕缕的微妙不甘。
明几许望着雁萧关大汗淋漓的背影,意味深长道:“便宜占了,总得付出代价。”
他抬首望向碧空,临近年关,老天爷给足了面子,近日日日都有太阳的影子,冬日的太阳不及夏日刺目,明几许直视散发着温暖的圆日,嗅着变了味道的北风,微眯了眯眼:“就快要变天了。”
夷州人在天都高门眼中兴许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手里漏出点东西给他们,他们就该感恩戴德,可他偏不喜欢别人的施舍。
他心里不畅快,别人休想畅快。
太阳快要扎进山头时,雁萧关目送神武军最后一道人影往神武营而去,宁建寺中藏兵器的暗室也被他抹除了痕迹,又一次帮太子扫了尾巴,天下像他这么好的兄弟哪里去找?越想他越心安理得,这些军备就是他该得的。
当然,有另一人居功甚伟,雁萧关笑看着明几许:“明少主初临天都,人生地不熟,需要我送你回暂居之处吗?”
对他的睁眼说瞎话,明几许没有丝毫惊讶:“殿下知晓我们落脚之地?”
“不外乎客馆与明堂。”雁萧关与明几许并肩而行,两人间再无剑拔弩张之感,虽称不上和谐,气氛却也勉强算是平和。
客馆是大梁朝招待外邦使节的“国宾馆”,无论是与大梁朝呈鼎足之势的北境,还是西南避人远居的各族,但有使者前来,都会被安排在客馆暂居。
明堂则是大梁朝地方官入天都觐见皇帝的落脚之地。
雁萧关懒洋洋地牵着萌萌:“论理该是明堂,不过为了你身上夷族血脉,应会将你们安排在客馆。”
明几许:“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两人不疾不徐,雁萧关回头瞥了一眼紧随在后的夷族汉子:“明少主此行来天都,所携之人似乎尽是夷族?”
“是。”明几许坦荡道,“陛下和朝臣之所以会让我接任夷州刺史的原因想必殿下心知肚明。”
“你倒是使了好一招阳谋。”雁萧关夸赞,想了想提醒道,“接下来天都朝堂会有大动荡,若不想平白招惹来一身腥,安分在客馆待着,到你离开天都那日,我保你刺史之位万无一失。”
明几许眼神变的若有所思:“殿下是欲彻底清查太子巫蛊案与谋逆案?”
少有的几次交道,足以让雁萧关看清明几许的敏锐,他不闪不避:“是。”
身后思娜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套齐整衣衫,若不是被一众夷族汉子簇拥在中间,她与寻常汉族少女并无二致,雁萧关眼神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至于闳奇新,他的罪行已是板上钉钉,逃不脱律法制裁,我也会盯着处理此事的官员,定让他秉公处置。”
明几许笑得不可置否:“我自然信任殿下。”
雁萧关有些警惕地盯着他半响,没察觉异样,觉得自己是一朝被蛇咬,悻悻收回视线。
进城门后,只行不到半里路就到了客馆,客馆周边无其他建筑,位于御道旁,往来方便又具有一定的独立性,还不需忧心异族来客心怀不轨危害都城安全。
雁萧关站在馆外,干脆利落转身欲走:“行了,自此别过。”
明几许上前拦在他身前:“殿下不进去坐坐?”
“不了。”雁萧关蹙着眉,觉得明几许与他的距离太近了些,“你且记得我方才的话。”
明几许似乎有些惊讶:“殿下就这么担心我?这已是第二次嘱咐我了。”
言罢不等雁萧关退开,他先往后一步,看着眼前人的眼尾微往上扬,目光温柔,面色柔和,暧昧轻语道:“殿下放下,我必不辜负殿下期待,接下来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殿下扫清阻碍,再去恭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