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宣愿恩忽而喊住他。
“诶。”宣潭京苦着的脸立即扬起一抹笑,转过身来,“大哥还有何事吩咐?”
宣愿恩语气平淡:“七弟既然与五殿下投缘,日后且好好同殿下相交,莫惹了殿下不快。”
“是是,”宣潭京松口气,拍着胸口打包票,“我定会将殿下伺候好了。”
说完偷眼瞧着宣愿恩的神态,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后退一步,呵呵笑着离开。
目送宣潭京离开后,宣愿恩转进主院书房,宣毕渊正在坐塌上闭目养神,听见他动静缓缓睁开眼。
宣愿恩先行了礼,跪坐到对面,才将与宣潭京的谈话说于宣毕渊听。
宣毕渊微微耷拉的眼皮掩在茶盏冒出的热气后,波澜不惊道:“静观后事吧。”
宣愿恩垂头:“是。”
随即他也端起热茶饮了一口,香气漫喉,他面色微不可见地放松:“东宫那边,需要遣人去催吗?”
宣毕渊动作不疾不徐,将茶盏放置一旁,眼神落在案上棋盘:“不急,此事自有元信安心焦,我们且看着他行事,关键时刻搭把手即可,万不可落下把柄。”
.
子夜后,客栈房间,绿秧端着一碗姜汤放在桌上:“少主未免也太过大胆,直接就往河里跳,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好在有五殿下跳水相救,再多会儿我就忍不住跟着跳河了。”
吴伯眉头紧皱,也道:“可不是,方才我二人生生在冬日惊出了满身汗,少主下次千万莫再做这般惊险之举了。”
随即叹口气,劝道:“要查闳家,我们细细盘算就是,犯不着少主以身犯险。”
明几许将姜汤一饮而尽,由着绿秧在他身后为他擦拭头发,吩咐道:“再去查查闳家主事之人和闳家大少爷近日行踪,那么多的人,定然有特意辟出的藏匿地点,食寝来往间,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是。”两人同时应声。
待到发丝干透后,吴伯先告辞退出房间,明几许躺倒在厚实柔软的褥子上,绿秧见他要歇息,轻手轻脚过去吹灭烛火,准备合上房门,黑暗中,明几许冷不丁出声:“闳家女这边暂且静候她后续动作,时间不等人,须在府中人进天都前逼一逼闳家,不然等脱去这一身女装,行事再不若现下方便,怕会横生枝节。”
“是。”绿秧答道。
此后一连数日,风平浪静,闳家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闳予珠也再未在天都露面。
天都悄无声息步入腊月,都城繁华不歇,里坊邻里争吵不绝,一个地方赛一个地方的热闹。
绿秧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客栈:“少主,我刚刚打听到了闳家消息。”
明几许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书,望向窗外的玄御河。
“我是从每日为闳家送菜的农户口中打听到的,难怪闳予珠没如少主所料来寻麻烦,原来她在上次落水之后便病倒了,一连数日昏睡不醒,却不知怎的没敢大张旗鼓地请御医问诊。”
明几许微微一笑:“那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侮辱五殿下之言,闳家想必是不欲再提及此事。”
绿秧恍然大悟:“他们定然担忧有人将话传进宫城,要是让皇上和黛贵妃知道,闳家怕是要受责难,此时东宫正逢多事之秋,他们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哪里敢再惹陛下不高兴。”
明几许扫她一眼:“别高兴得太早,闳家女不动作,闳家父子这些时日也不见异常行事,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确实拖不得了,”吴伯眉头紧皱,“府里人再过半月就要入都,到时若朝堂大臣发现少主不在夷州来使中,怕是要以此为由找少主的麻烦,万一少主因此不能名正言顺成为夷州刺史,少主这几年好不容易掌握的夷州全境,又要再起波澜。”
绿秧连忙收敛笑:“是这样,可是闳予珠是身体不好不能出门,我们也没办法呀,且我看闳家父子除了每日参加朝会、上值,也没其他去处,规矩得很,怕是都在忧心闳予珠。”
吴伯若有所思:“看来正如少主所想,唯有闳予珠是闳家最好的突破口,可若要使往后事态顺利,难道还得等着闳予珠身体慢慢好转不成?”
绿秧担忧道:“她不会没用地一病不起吧?”
随即嘟囔:“少主在河水中泡一遭什么事都没有,她怎么这般娇弱?看着明明飞扬跋扈得紧,也不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呀!”
明几许淡淡扫她一眼。
绿秧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牢牢闭紧嘴。
明几许将吴伯方才新送上来的汤壶往茶碗中倒了一些,端起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心平气和道:“我今夜去一趟闳府,寻机将闳予珠治好,到时以她的脾性,会等不及来找我麻烦的。”
绿秧眼露崇拜:“有少主出马,定会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