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样笃定,她也不好过于纠结,只是低声说道:“我的戏班如今也赚了一些钱,改日我买些东西,亲自给谢大人送去吧。”
“不必。”林长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你是我的女人,没必要对别人这般谦卑。”
午膳过后,暮雪烟觉得昏昏欲睡,可她不敢睡,生怕林长宴会陪她一起,这样不知道又有什么“任务”在等着她。
她连喝了几杯浓茶,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看她百无聊赖的样子,林长宴问:“不如,去府上走一走?”
自从住进来之后,他也未曾好好走过。
暮雪烟不想去。
一是她身上月事还在,她身上还有些酸软发力,行路便觉得有些艰难。二则,她不想让外头更多的人瞧见自己。
“横竖我也无事,带你去公主府上玩,你看可好?”他问。
倒也可以,但她眼下最想去新盘下来的戏院看一看。
见她若有所思,林长宴问道:“如何?”
暮雪烟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王爷,明日再去公主府吧。”她看着他的脸色,轻声说道:“我想让王爷陪我去新的铺面走一走。”
林长宴本来有些不高兴,但听她说的“王爷陪我”,不知为何又动了心,答应下来。
马车很快便到了新铺面,暮雪烟探出头去,忙不迭地跳下马车,及至到了门前,才发现林长宴没有跟上来。
她疑惑回头,见林长宴掀开马车窗帘,对着她摆摆手。
暮雪烟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以他的身份,是不便在京城过多露面的。
她一径冲进去,没有回头。
林长宴的手僵在半空——他还以为她会来亲自请他。
是他想的太多了。
他不会主动下去,只是掀开窗帘,对着外头细细瞧着。
这铺面当真不错,她的眼光确实别具匠心。
随后,他听到她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只见她指挥着众伙计将两棵茂密的盆栽放在店门旁,又吩咐道:“把门前扫净了,再拿些水来,把叶子冲洗干净。”
“牌匾送去做了没?交期预计在何时?”她看着门前,问一旁的人。
“回老板娘,定金已经付了,预计三日之后就能送来。”伙计说道。
暮雪烟忽然觉得老板娘这个称谓有些不对劲,她又不是老板的女人,为何这样叫?
伙计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问:“老板娘,怎么了?”
“今后叫我暮掌柜,不要再叫什么老板娘了。”她挥手说道,同时细想片刻:“确实,暮掌柜这个称呼才更符合我的身份。”
“二楼三楼洒扫了没?”她信步向楼上走去,又问道:“楼上的布置也别忘了,叫人去嘉然戏院知会一声,最近送来的东西先紧着这边。”
有人应了一声,暮雪烟这才放下心来。
林长宴的目光随着她向上去,仿佛整栋商铺都萦绕着她的声音。
二楼的窗子开了,她的声音传来:“灰尘这样大,还有股霉味,叫人重新洒扫,然后买些熏香回来,从里到外好好熏一熏。”
“这个包间最大,要修饰隆重些。说与买办,须得买些上档次的装饰。”
“三楼阳光倒是不错。”她抬头看向天窗,轻声说道:“若是下雨,这里怕是要漏雨,得提前看好排水。”
三楼围栏有些年久失修,她一路摸过去,有些尖刺伤到了手。
“明儿请几个木工师傅来,三楼的围栏都要好好修缮。”她抬脚踢了踢,觉得倒还稳固,只是缺少花样,看上去单调些。
“刷上颜色。”她看了看屋中布置,轻声道:“就刷淡青色,文人雅客们喜欢。”
跟在她身后的伙计拿着纸笔忙不迭地记,直到暮雪烟下楼来,他已经记了几页纸。
“辛苦你了。”暮雪烟冲他笑:“待开业了,我必会赏赐大家银两。”
这个名叫秋生的年轻伙计红着脸低下头去,又很快抬起头来:“提前谢过暮掌柜,我们一定好好干!”
林长宴简直在贪婪地看着眼前的暮雪烟,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生机焕发,仿佛蕴含着无限喜悦。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之前的他或许是错的。
将她禁锢在荣王府内,她光鲜亮丽的一面便永远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既后悔,又有些惆怅。
他担心她这份明媚日后不再属于他,而是另属他人。而放她出来,便会放大了这种风险。
一想到这个场景,他便忍不住想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