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单向的?”季允辰更不理解了。
“就是说,如果你不想干了,可以直接把红绳扯断,契约就会自动消失。”小黑跳上了季允辰的肩膀,他的心情有点复杂,“但是这个契约本身也不是用来束缚你的,而是用来保护你的。”
“若是你受到了任何伤害,老大会立刻察觉到。”
回去的路上,季允辰摸着手上的红绳,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北琰是对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好的吗?
看上去好像是这样的,不然地府那三个仅存的打工仔也早就跑了,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没工资的工作,放在现代社会是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人会去干的。
那自己呢?
自己本来的目的好像是去帮忙的,现在反倒成了地府重点保护对象,这主次好像是有些颠倒。
不过——
自己这种小角色,大概除了一些意外情况之外,也不会严重到受伤这种地步吧?
季允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自己过去的人生里不说完全毫发无损,那最多也就是小灾小病,很是顺遂。
最好是不会成为北琰的困扰吧。
如是想的季允辰很快就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收回这种念头,按照中国古话来说,那就是不能念叨这些事,念叨完了,倒霉事也就该上门了——
碰的一声响后,出租车司机来了个紧急刹车,一阵刺耳的声音刮着季允辰的耳膜,连带着整个人都差点飞到了前边的座位上。
就在他晕头转向的时候,他看见很多人都朝这里围拢了过来。
他揉着额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刚刚的声音,难道是司机撞到人了?”
他立刻下意识地打开门察看,但刚打开车门,脚底的粘腻感让他更加内心一凉,甚至感觉不到恐惧。
车的正前方,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具女性的尸体正面朝下躺在地面上,手脚都以一个极度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血从她的身下不断蔓延开来,把周围一整片地面都染成了恐怖的血红色。
但最让季允辰无法忘记的,是那女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瞪得大大的,那种愤恨的神色,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出车祸了?”
“哎哟不是,这女人是从楼上掉下来的,刚好砸到了这车的面前哟。”
“这司机也真是倒霉咯,好好的车白白撞上了晦气。”
周围人的议论让季允辰得以从女人令人发毛的目光里挣脱出来,也大概能拼凑出有用的信息:这个女人并非是被自己的车所撞,而是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恰巧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季允辰没有看见她的魂魄。
“都让一下!警察!”
“都让开!”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带走了几乎没有生存希望的女人,而出租车司机作为全场最大倒霉蛋,也被警方带走做笔录了,作为二号倒霉蛋,季允辰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脚下还带出了不少血水,好在路上有积水,走了两步之后,脚底的血水也被冲刷干净了,但季允辰总觉得脚下鲜血粘腻的感觉依旧存在——
还有刚刚那人的眼神,到底是什么能让她露出那样的表情,甚至已经超过了浑身骨折带来的痛楚……
这个算不上小的插曲一直到季允辰入睡的时候都还在困扰着他,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个女人的脸,而且是那样惊悚可怖的模样——
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江小鱼和邱宇在看见了季允辰的状态后,不约而同地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丫昨天去做贼了吗是,怎么这副狗熊样啊?”
“你要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这造型着实是有点犀利哈哈哈哈哈!”
季允辰无语地看着这两个笑成傻子的混蛋,真的很想给他们俩一人一拳,但为了构建和谐美好寝室,他最终还是没动手,而是一脸沧桑地去洗漱了。
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室友的感受。
自己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加上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和颓废的表情,看上去确实不像是大学生,更像是马路上已经三天没睡的流浪汉。
匆匆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了点,他正打算和室友们相约去上课的时候,一开门就和门口的小黑撞了个正着。
准确来说,是他一脚踩到了正在发呆的小黑的尾巴。
小黑差点跳起来给他一爪子。
“你怎么在这里?”趁着周围没人注意自己,他轻轻地问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黑,“出什么事了吗?”
小黑也小声回答:“说来话长,一会说。”
等到了教室,季允辰只能和室友们分开,选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然后把自己包里的小黑放了出来。
这个角度绝佳,老师注意不到,而且只有两个位置,按照常理推断,是不会有人坐到季允辰里面这个位置了的。
“最近,是不是有很多跳楼死亡的人?”小黑压着声音问道。
季允辰想起了自己昨晚的经历,和自己之前偶遇到的那些亡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最近确实很多,光是新闻上报道的就已经有四五起了,这么高的频率,很少见。”
按照他在这个城市之前住了那么久来看,非常少见。
“不过之前你们说——人的生死都是由生死簿来决定的,那也没办法吧?”
天命如此,可能生死簿上这些人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接二连三地跳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