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另一头传来一道清冷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急了些,并且隐约还有股极力压抑与克制的尾调。
就仿佛春心萌动的小伙子在夜会自己喜欢的人,明明是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对方一面,可又不能尽数表现出来,因为生怕自己的莽撞会吓着别人。
“白泽屿?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既然是自己认识的人,并且大家同为男性,认为不需要避讳的方亓岩便直接打开了门。
“出来,这个房间不是给你住的。”几乎是门刚打开的那瞬间,白泽屿就快速抓住了壮汉的手臂,想要将人从房间里拉出来。
“扯什么扯?我身上就围着一条浴巾,万一扯掉了怎么办?你丢的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方亓岩一手提着腰间的浴巾,一手把对方推开。
他平时的言行举止虽然是豪放了一点,但豪放不等于浪荡,换种说法讲,他可没有在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的走廊上赤身裸体的癖好。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这个房间。”被推开的白泽屿用手抓住了门框。
“不是你说让我找管家,他会给我安排一个地方信息的?”方亓岩刚刚急着护住身上仅有遮挡物,因此没有听清白泽屿说了什么。直到对方又提了一遍,这下可彻底把壮汉惹毛了,差点没当场甩上门,把放在门框上的手指夹肿成胡萝卜,“怎么?管家安排好了,你又舍不得让人住了?”
“你先出来,我等一下让人给你换一间。”白泽屿确实是在极力克制,面前的人一副刚洗过澡的模样,这就意味着,对方一定动了房间里面的东西。
怎么可以,里面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纸,他都舍不得碰一下,因为这个房间可是他真正的白骑士曾经居住过的卧室!
而知道内幕的白家人从来不会踏进这间卧室半步,一些刚来白家的佣人不太懂,但听了资历比较老的佣人告诫后,怕触了屿少爷的霉头,平时也会刻意避开这里。
除非有人故意这样做的,至于目的是什么,白泽屿想到白日里哭着跑开的白凌凡,自始至终,不都非常明显吗?
“出来个屁!我现在全身上下就围着一个浴巾,换洗的衣服也没有拿到,怎么出来?”方亓岩把门框上带着新鲜夹痕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
在壮汉眼里,不管背后的价格是高是低,只要喜欢就行。而他其实第一眼就看上了这间房间,所以这间房间就是最好的。
因此白泽屿让自己出来,肯定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房间,想让人换一个差一点的。方亓岩放在浴巾上防止掉落的左手松开,转而双手握拳猛地向门框攻去,“你怎么不干脆让我脱光了跑大街上去?”
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就必定会为你关上一道门。作为天生就拥有净化能力的净化师,他们的体质也生来比普通人差许多,并且净化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让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白泽屿面对的还是一个四阶处决者的估计,所以他被对方砸中的手背迅速红肿了起来。
“出来。”白泽屿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移开半分,因为一旦移开,被砸的就是这个房间的门框了。“我的卧室离这里很近,你今晚先去我的卧室里休息。”
“操,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躲开?”方亓岩将右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脑门上,底下被小臂半掩住的面庞闪过一丝懊恼。
三天还是四天,他忘记了……
忍住,就是换个房间而已,什么大不了的,方亓岩放下手,把门开到最大,“我进去拿个外套披上后就出来。”
“不用进去拿,穿这件。”白泽屿将身上的风衣脱下,递到壮汉面前。
“也行。”方亓岩几乎没有犹豫地接过了衣服,并且下一秒就当着白泽屿的面,直接伸手套上了这件还残留着对方体温的风衣。
反正他的白骑士服被那熊孩子搞得都是颜料,底下再搭配一个浴巾,走在换房间路上,不知情的人看见,说不定还会以为有什么神经病闯进到他们白家里来了。
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的白泽屿,身形线条流畅而笔直。
方亓岩懒得一个个扣上扣子,便将风衣两边往中间合拢,然后再把腰间的带子一捆,就跟在长发男人身后走了。
“你卧室还挺大的。”方亓岩觉得自己的眼界再次被刷新了。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更喜欢之前那间,可能是比较温馨,有生活的气息吧。
而且面前的这个卧室大虽大,但大得空旷,令人感觉冷冰冰的。
“被子在衣帽间里,你自己铺上,我有事出去了。”说完,白泽屿脚步没停地走了出去。
他要亲自去整理那个被对方弄乱了的房间,将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