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纵摇头:“那些人奈何不了我。”
“行。”季月槐这次放下心,笑着道:“那我们走。”
半个时辰后。
二人站在冷清的市集,傻眼了。
小贩们正准备收摊走人,戏台也空荡荡,灯集更不必说,只剩零星几盏挂着,地上躺着被踩得皱巴巴的灯谜和爆竹碎屑。
“可惜,我本想尝尝糖葫芦的,铜钱都备好了,不巧不巧呀。”季月槐愁眉苦脸。
秦天纵安慰他:“无事,明年再来。”
临走前,忽然,季月槐灵光一闪:“对了,三少爷。菩提寺有棵百年老树,咱们可以去许愿。我听卖鱼档口的大娘说,她家小孙女啊,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家人在树下跪了三天三夜,忽然就开口叫人了,灵的很呢。”
“你是说千缘树?”秦天纵问。
“对。”
季月槐拉起他的胳膊,边跑边兴奋地说:“我们真是运气好,不用人挤人地排队了。再说了,这时候夜深人静的,说不定呀,神仙能将我们的愿望听得清楚些。白天人太多,神仙忙不过来,哈哈哈哈……”
秦天纵听着少年清凌凌的笑声,眼角眉梢也显现了隐隐笑意。
跑到了菩提寺,果然没人,只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僧人在扫落叶。
树下的阶梯上摆放着藤编蒲团,二人相邻跪下,季月槐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眼祷告。
他想了很久很久,左挑右选只留了一个愿望。
平平安安。
秦天纵和自己平平安安,许婆婆平平安安,小胖姐姐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也平平安安。
独步天下太过孤寂遥远,荣华富贵需得险中求,佳偶天成全看缘分。所以,还是平安最好,最踏实。
不知不觉间来到雁翎山庄已五年有余,所幸日子风平浪静,甚至算得上温馨和乐。
又默念了几遍,确认神仙不会听漏后,季月槐才睁开双眼。
却见秦天纵还没睁眼,仍在祷告。
看来他也有很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季月槐好奇地想,但没有问,因为问出来就不灵了。
希望我们都能如愿。季月槐又想。
回山庄时,已经很晚了,季月槐干脆拉着秦天纵回自己房里休息,省得又孤零零地回去。
床铺不大,但刚好够两个半大小子睡。
季月槐理了理被褥,又翻箱倒柜找出枕头,害怕三少爷睡不惯竹床,还额外垫了层软绵绵的毛毯在下边。
二人并肩躺下,季月槐睡不着,默默地盯着窗外的婆娑树影。
不知道还能待多久,在这里。
真希望可以慢些找到。
他的手轻轻按在胸口,勾勒了一遍碎玉的形状。
“睡不着?”
秦天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冷不防的一下,季月槐的手按在胸口,镇定下来道:“嗯,睡不着。”
“林子里有萤火虫,很多。”
季月槐愣了愣,随即会意:“那我们去抓些回来,好不好?”
秦天纵沉默着点头。
二人爬起来,穿好衣裳,走至竹林。
林子里果真有不少萤火虫,像悬浮于空中微小的,翕动的火光。只是晚风吹不灭,露水也打不湿。
它们飞的不快,很好抓,正当季月槐抓的不亦乐乎时,肩膀被拍了拍。
转头,一盏简易的草编小灯球赫然在目。
“这是……”
季月槐喜上眉梢,压低声音雀跃道:“三少爷,你手真巧,编的比灯会上的都要好看!”
秦天纵面无表情地递给他:“喜欢就好。”
季月槐先是惊讶:“送我了?”
没等秦天纵回答,他就搂住其肩膀,半挂在人家身上——秦天纵长高了,已经比季月槐高了小半头。
“三少爷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季月槐说不够似得,又重复一遍:“你真好。”
秦天纵任由他挂着,冷淡地嗯了一下。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发誓。”季月槐竖起三指,紧接着询问:“我也是你的吧?”
秦天纵半掀眼帘,暼他一眼道:“你是。”
季月槐见他这么大方敞亮,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方才有点小家子气,开始低头装文静,安静不讲话。
过了会儿,秦天纵问他。
“为什么不讲话了。”
“……口渴。”
“你睡前才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