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季月槐的左手腕子上,赫然被铐上了银质手铐,而另一端,铐在了秦天纵自己的右手腕。
“你,你这是做什么?”季月槐杏眼圆睁,不复方才的淡定从容,愠怒道:“就算是铐住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顿了顿,他又低声说:“还有,若是让旁人瞧见了你我这样子,堂堂少庄主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秦天纵轻笑两声,沉声道:“面子?虚的,我从不在乎。”
季月槐闭了闭眼,悲怆道:“故地再难重游,还望秦司首海涵。”
秦天纵定定地看着他,良久,轻声道:“你并未对不起山庄众人,你只对不起我。”
季月槐听闻此言,心中苦涩异常,但却无法反驳,只得默默咽下哽在喉头的酸楚。
秦天纵语气中带着些许残酷的意味:“总有一天要回去的,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我还有事情尚未了结。”
“什么事。”
“……很多。”
“比如说?”
“地里的萝卜,还未浇水。”季月槐自暴自弃地回了个看起来很可笑的理由。
果然,秦天纵从鼻腔很轻地哼笑了一声,道:“我随你回去,陪你浇水。”
季月槐一时失语,他抿抿唇,晃了晃手铐:“就这样回去吗?”
秦天纵颔首,看起来并无寻他开心的意思。
季月槐拧眉,不再言语,指尖迅速掐诀,点向手铐。
可嗡的一声,灵力却似溪流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天纵好整以暇地旁观,解释道:“千锻秘银制成,不必白费力气。”
季月槐发觉自己无论如何拗不过对方,心头焦灼不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只见头顶的支摘窗探出老板娘的脑袋,她尖声呵斥道:“哪个泼皮在底下?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
季月槐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道了歉,且默不作声地放下了宽大的袖子,遮盖住了二人的手。
就这么站着干瞪眼也不是个事,季月槐率先服软,黯然道:“先回客栈,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吧。”
万幸,长街冷清清的,人烟稀少,摊子都收了。两个大男人手拉手走着,倒也不太引人注目。
可迈过客栈门槛,季月槐就愣在原地。
只见李巽风正孤零零地坐在大堂,边嗑瓜子边和店家的小女儿聊闲天。
他眉飞色舞地比手画脚:“漠北那儿的稀罕玩意可多着呢,海市蜃楼你知道吗,沙漠上空凭空出现的湖泊与林子,多少人被此迷惑,失了性命……”
姑娘拖着下巴,笑眯眯地听他吹水,还贴心地剥了个荔枝递给他。
李巽风将其扔进嘴里,还没嚼呢,见有人进来,眼前一亮,鼓着脸颊含糊不清道:“前辈!你终于回……秦,秦司首?!”
他连忙在衣裳上擦擦手,恭敬地抱拳行礼:“久仰秦司首大名,在下青云峰李巽风。”
接着,李巽风滔滔不绝诉说起自己对秦司首的敬仰与崇拜,夸赞的词儿用不完似的往外蹦,就差吟诗作词了。
趁此机会,季月槐悄悄地往秦天纵的身边挪,尽量贴得近些,藏住手腕。
李巽风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他们的衣袖重叠处:“啊,您两位莫非是……旧识?”
季月槐连忙把话头接过去:“是,巧得很,街上碰见,想着回客栈叙叙旧。”
秦天纵瞥他一眼,没有出声。
李巽风又看了眼衣袖,挠了挠脑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但他心里还挂念着柜台上那位明眸皓齿的姑娘,就没有多想,掏出钱袋子,阔气道:“管事的,给我再开一间上房,抓进功夫挑些热水上去!”
季月槐心想要坏事,连忙阻拦:“不必了,李公子,我俩久别重逢,正要敞开来喝酒呢。”
说罢,他拽了秦天纵一把,使眼色道:“秦兄,今晚我们不醉不休。”
见秦天纵终于赏脸的点点头,李巽风这才作罢。
克服艰难险阻,终于回到厢房,季月槐合上门,有点精疲力尽。
”秦司首,现在可以解开了吧。”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不会走的,也走不掉,请秦司首放心。”
秦天纵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床很大。”
季月槐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心想他真是高估自己,自己其实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争辩,只是平静地说:“我要起夜怎么办。”
秦天纵也平静地答:“摇醒我。”
季月槐没再说话了,只是铺好被子,淡淡道:“你睡里边。”
秦天纵道:“我睡外边。”
季月槐道:“好。”
他现在已经困的眼皮直打架了,能躺下比什么都重要,明早天不亮就出发,回村子里歇息两天,别的事都往后稍稍。
熄灯后,二人躺在一起,就真的这么手挨着手睡了,开始还有些别扭,但由于秦天纵体温高,跟个火炉似的,将被褥给捂的暖烘烘的,季月槐向来手脚冰凉,迷迷糊糊地只觉得分外舒适,也就不刻意的保持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