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
天色拂晓,周景年他们就已经赶着租来的牛车到达城门口排队候检,待官兵撩开遮掩的干草,看到板车上只有陶罐,交完入城费便放行了。
如意酒楼是德阳县生意最好的酒楼之一,临湖而建,每逢荷花盛开,夏风吹过,荷叶翻飞,激起阵阵绿浪,美不胜收。
一坛坛酸豆角被周景年搬送到如意酒楼的后厨,管事也不为难人,爽快的结完账,并且同意周景年将牛车套到后院。
一出后院,就能看到满湖荷叶,不少荷花开始衰败,露出莲蓬。
周宁的左手和系统的脚踝被两根鞋带系在一起,蹲在岸边看着周景年挽起裤脚去摘荷叶。
“兄长,”周宁手横在额前遮住刺眼的太阳,脸蛋被晒的格外红润,“我想要那个最大的。”
每次他们去叫卖凉豆腐,都会做荷叶披肩带上,今日是周景年要挑扁担,无法牵着她,怕她走丢,做个显眼的标记。
他握住荷梗背面一半旋拧开,展开的荷叶中间出现一个洞口,周宁自觉伸头穿过此洞,得到了一件绿色小披肩,还有一顶荷叶帽。
“好了,小袋子还在身上吗?记得如果被人抱走了要怎么做吗?”周景年想着得找个东西把周宁的另一只也手系在扁担筐上,再加一层保险。
“在的在的,我家在定州城德阳县的李家村,假若被抱到没人的地方,乖乖听话再找机会跑开。”
周景年肯定的握了握周宁的手:“阿宁真是最聪慧的小孩。”
系统在旁边无奈道:“宿主,你一天能念八百回,我也会在旁边看着,有人抱她就会意念喊你的。”
他俩能在十米内意念连接。
“你这样一开口反到提醒我,书铺不能带鹅进去,我把你放进筐里,你记得别随便发出声。”把系统放筐里,这样就解决了没绳子牵周宁的问题了。
周宁看到这条繁华的街道上经过的马车,不断发出惊叹,直到停在了一家店前。
“土日...”她努力将头仰起来的认着牌匾上的字,奈何三个字目前都只认识一点,拉拉周景年的衣角,妄图得到提示。
“墨香斋。”周景年蹲旁边提醒。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他们回头就看到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她旁边的两位侍女笑意盈盈,上前向他俩微微行礼:
“请问这位公子可是要进去,如若不入,可否让我们先行。”
周宁羞涩的躲在周景年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这几位姐姐,听到她们这样说,就想让到旁边。
“我们现在就进去。”周景年拽住想让到一边的周宁,挑着扁担就进去了。
今日前来书铺是为科考的书籍,顺便买上一本三字经给周宁开蒙。
“客官,请问您需要买什么书?”小儿一眼就看到周景年挑着扁担筐进来,笑着伸手拦住。
周景年在卖凉豆腐时就已经向一些读书人打听过,这个朝代已经出现了印刷术,四书五经做为科举核心被官府监管,因雕版印刷可大量生产,朝廷要求四书五经只收官纸工墨本价,一卷约在一百文。
其中字最多的《孟子》有十四卷,共有三万多字,《大学》字最少,才一千七百字。
有些书铺还是会另外雇人抄书,比如有些注解未被官府收纳,价钱远高于四书五经,抄书更为节省。
墨香斋会提供两本的纸墨,供学子抄写,到时可自行留下一本。
“我需要一本小儿启蒙所用的三字经,科举所需的四书和笔墨纸砚,不知价值几何。”周景年略微思索,打算只买县试所需的四书,多留一些钱财买纸笔,“竹纸一刀,大水笔五支,墨砚各一。”
至于抄书,他只有小学组织书法课给领导视察时用过毛笔摆姿势,来这里都是用的木棍,只怕一出手就会被店家轰出去。
还是等以后字练好了再问。
小二打量着前面这个穿着麻衣的男子,旁边还牵着个女童,揣测他是农家学子,便去书房带出几本草纸抄写的书籍,笔墨纸砚都拿的最便宜的。
“客官,诚惠三两六钱,注解经释可有需要。”账房指尖翻飞,低头拨动着算盘。
看着端上来的大水笔,周景年不经感到头痛,这是最便宜的毛笔,只需十五文一支,而周宁根本握不了。
“经释且得等下回,可有我妹妹这般小儿能握的笔?”
小二与账房对视一眼,掩下惊奇:“如今店里只剩散卓笔适合幼童,八十文一支。”
县里只有家境稍殷实些的才会给家中启蒙的幼儿买合适的毛笔,乡下的幼童皆用大水笔,只因幼儿初学写字,无法掌握力道,毛笔极易损坏,散卓笔即便小心养护也仅能使用两三个月。
周景年奉行该省省该花花,大水笔一支也仅能用上十来天,等学好练字后,还是散卓笔更划算:“那便我与妹妹各一支散卓笔。”
账房点点头,已经了解清楚该如何打动眼前这位花下更多,转身唤来掌柜低语一番。
细心交代毛笔的养护与使用,待小二包好后,掌柜在书柜下细数一番,拿出半方裁剪失败的竹纸和一小叠光滑的纸边打算一并卖出去,“客官,这些纸虽裁剪歪曲,您凑个四两,这半方就留给令妹温习大字,这纸边乃是澄心纸所裁,便当我赠与你们的。”
澄心纸边不过四指宽,一共十张。周景年嘴角不由抽搐,这店家真是会做生意:“那再送一些竹纸边吧,还有能否告知一下有何能收女童的学堂……”
周宁一旁托腮蹲在竹筐边,听着店小二给周景年介绍各家学堂,她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只觉得读书真的甚是耗费银钱,
四两银都快能再起一间屋子了,突然就觉得土炕确实也不算太过花钱。
掌柜笑着应是,叮嘱小二帮忙放入竹筐,就要去送别那个戴锥帽的女子。
“他们可是那卖凉豆腐的兄妹,怎的不见那只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