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之间也传八卦,起初是说唐捐跟个小媳妇似的照顾宋颋的吃喝拉撒,说他俩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关系,发小什么的,都是借口。
后来又传他们在床上打架,把宋颋脖子上的伤都搞崩开了,闹得也太凶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不,宋颋前脚刚出院,他妈就把唐捐约到了茶馆。
眼看唐捐已经喝了三杯小吊梨汤了,管桐才姗姗来迟,说路上堵车,不好意思。
“阿姨你有话直说。”唐捐刚想起身上厕所来着,屁股刚抬人就来了。
管桐也不墨迹,直接说:“你跟宋颋到底怎么回事儿?”
唐捐一早就猜到了,网上的风言风语可信度一般,但护士们整天看着他俩进进出出,说出的话那可信度就高了不少,真是活久见啊,谁能想到有一天会被发小的母亲质问自己跟发小的关系。
母亲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跟宋颋的关系。
“阿姨,我俩是兄弟,你甭听那帮护士乱嚼舌根。”
“那宋颋的伤口到底怎么崩的?”
管桐真给气着了,她最近总在网上搜同性恋的行为特征,一条一条跟她家兔崽子对,硬是让她对上了好几条,喜欢跟男生玩,对女孩不感兴趣,年过三十不结婚也不找对象。
她越想心里头越慌,还去找了心理医生,人家说这个要让本人来,是不是真的同性恋要多方面观察,不能光靠那几条就给人定罪。
所以她就打着舒缓心理压力的借口把人连哄带骗给弄到了医院,结果进去不到五分钟人就出来了,拉着个脸说他性取向没问题。
她还是不放心,索性就找另一个探探口风。
看来宋颋他妈是真的信了那帮护士的话,怎么崩的,这咋解释啊,说小花脸生气把伤口给崩开了,那为啥生气啊,哎呦,谣言害人不浅哪。
唐捐头脑风暴一番,最后选了个折中的回答:“这事都怪我,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拉着他聊天,问那个凶手为什么要伤他,他就跟我说了来龙去脉,说到激动处就动了气,然后伤口就崩开了,不信你可以问宋颋。”
也不知道管桐信了没有,拉着一张脸继续问:“那你俩在浴室里洗个澡一待就半小时,宋颋那兔崽子一直喊疼什么意思?”
哎呦我去,这都谁传出去的,这话要是让老东西听到了,非得把他干死不可。
“阿姨,真是误会了,宋颋的脖子不是不能碰水吗,我帮他洗澡来着,他整天趴电脑跟前儿,肩周脖子上全是结节,我就帮他按了按,他受不住力,就一直喊疼,真没你想的那种事。”
管桐将信将疑,眉心始终紧着,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出口:“那你是不是......”
唐捐知道她想问什么,回的迅速肯定:“我是,但宋颋他真的不是,你别再逼他了。”
管桐身子往下一沉,浑身卸了力,她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他俩之间万一有一个是这种问题,那也不行,人心理医生说了,同性恋在一定情况下是会被诱导的,如果身边有人是同性恋,会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尤其是在没有对象的情况下。
唐捐这个是,直接把她本就乱作一团的心搅得更乱。
“那你对宋颋......”
管桐小心翼翼地询问,唐捐没忍住笑了:“我一直都当他是朋友,兄弟,况且,我有爱人,不会伤及无辜,你放心。”
管桐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你有对象了?还是男的?”
唐捐笑着点头:“是的,我有爱人,他是张万尧,你认识的,如果你不信,可以问我母亲,她应该不会骗你。”
管桐嘴巴呈0字形张开,半晌才搭话:“你妈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竟然同意你搞这个?”
唐捐心里满满都是骄傲和庆幸,他也以为母亲会跟他闹,逼他去相亲,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甚至拿父亲威胁他,以图让他回到正轨上来。
母亲的理解和包容让他感激不尽,跟那些始终得不到父母支持的恋人来说,他太幸运了,甚至是幸运过头了。
他定定神,回了管桐的话:“比起面子,她可能更希望我活得开心一点儿。”
唐捐这句话像是在管桐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彻底把她扇醒了,他好像知道宋颋这兔崽子一直都在坚持什么了,真记仇啊,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
管桐脑子里挣扎了一番,那句伤人的话还是说出了口:“你跟张万尧好上了,不怕你父亲心寒吗?”
唐捐笑了,这个问题在他跟张万尧确定关系后想过无数遍,父亲虽不比母亲凶,打起屁股来也绝不手软,他也幻想过,如果父亲还在,会不会对他上家法,声嘶力竭说唐家养不出这种儿子,然后把他赶出家门。
可那些恐怖的画面,总是跟父亲对不上号。
父亲整日接诊的都是心脏有问题的人,有的是先天,有的是气的,所以父亲经常在他跟前儿念叨,说以后长大了不管从事什么职业,都要做一个快乐的人。
他想,父亲那么开明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干涉他的恋爱自由,只不过,对方是张万尧,依父亲的脾气,多少都得卸掉他一条腿,让你勾搭我儿子,老东西。
唐捐想着想着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嘴角扬起好大一括弧,眼角的笑意更深。
“他跟母亲一样,都希望我快乐地活着,我不怕他心寒。”
话不投机半句多,管桐属于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痛快,没聊几句就撤了,说剧院有事。
唐捐一回家就给宋颋打了电话,那边快挂了才接。
“宋颋,我告你,为了保你,我在你妈面前出柜了,明天全小区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男的了,你得陪我精神损失费,赶紧给我转账,一百万。”
唐捐趴在他的沙发三角区狮子大开口,宋颋那边“扑哧”一下就笑了:“真难为你了兄弟,晚上去御苑,我请客。”
唐捐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去不了,周五生病了,我得去医院看它。”
“哪来的周五啊,不周六吗?”
“周五是你干孙女儿,刚满两个月。”
“…… …… ”
绥园山庄,晚上十点,茶室,外面大雪纷纷,陆向民跟李权他们围炉煮茶,屋子里一股烤橘子的味道。
别人盘核桃,陆向民吃核桃,抱着盘核桃仁嘴里就没闲下来过,保姆过来提醒他今天的量到了他还不肯松手,最后还是他老婆来了才给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