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尧踩了油门后给徐笙打了电话,他俩到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祁老已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各项生命体征平稳,目前深度昏迷,快的话几天就能醒,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唐捐身子一软,倒在了张万尧怀里,徐笙眼睛红肿,趴在江存的胸口抹眼泪。
夜深人静,唐捐让江存跟徐笙都回去睡吧,明天还有课呢,徐笙说他跟老师请了假,不走。
江存也要留下来,两个崽子死活都不肯走,最后都被云恪送走了。
唐捐抓着祁老的手,脑袋枕着床边,对张万尧说:“你也走吧,我在这陪着就好。”
张万尧站在床边不吭声。
唐捐把祁老冰凉的手贴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 张万尧,你说祁老会不会一直这么睡下去啊?”
张万尧不应,整个房间只有机器的滴答声。
唐捐从桌子上拿了祁老的圆片墨镜戴上,眼泪从镜片下滑落。
张万尧手搭在他后颈,他哭得更凶。
祁老是被永昌阁的老板发现晕倒叫的救护车,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唐捐不敢想。
卖糖葫芦的周老板说,祁老晕倒前,身边围了一群年轻男女,他们不是来听曲的,是来闹事的。他们扯着横幅,上面写,师父瞎了眼,徒弟瞎了心,讼棍一个,早死早托生。
他们绘声绘色给祁老讲述唐捐被张万尧操哭的事情,一整个十八禁,很多小孩路过都被他们父母捂着耳朵抱走了。
光说唐捐的事还不过瘾,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祁老的家世,拿着大喇叭对着路过的行人讲解祁老的父母是如何被迫害致死,他长姐为何跳河,他自己为何瞎了眼。
祁老一开始不为所动,还在那弹《柳春娘》呢,说到他父母跟长姐,弦断了,他就晕了。
那群人一哄而散,慌忙逃窜中留下一地的小卡片,正面是时愠的写真,反面写着宣言,守时人誓死守护时愠,国家拦我,杀,父母拦我,杀。
祁老住院的第二天,唐捐正拿棉签蘸生理盐水给祁老擦嘴,温妤打来电话,张万尧接的,说她又收到了一个U盘,里面记录了车祸的全部细节。
张万尧不说话,把手机递到唐捐嘴边。唐捐让她把视频发过来,他会去跟警察说,别声张。
温妤说好。
拿到视频的第一时间,唐捐就转发给了顾巍,那边说太好了,这下所有的证据链都完整了。
视频里的内容跟时愠供词里说的差不多,除了那个被时愠丢掉的红酒瓶,案件事实已经明确。
只是那个一直给温妤寄U盘的匿名人,到现在也没查出任何信息。
瞿飞跟顾巍还去找了肖荣跟他经纪人,也没查出什么端倪。
当天晚上,丰台公安发布警情通报,时某(男,33岁),犯故意杀人罪,目前已被丰台刑警队依法刑事拘留,该案目前已经移送丰台人民检察院,具体庭审时间等待通知。
消息一经发出,差点儿给微博系统干崩了。
吃瓜群众的论调都是罪大恶极,死刑斩立决。
守时人可有的忙了,一边忙着洗白辟谣,一边跑去时愠跟时愠工作室下面留言,发现已被注销。
然后他们开始打舆论战,发帖说刑事拘留只是走个程序,法律必将还他清白,时愠一定是遭人陷害,甚至去丰台刑警队门口拉横幅,天理昭昭,时愠绝不可能杀人。
警察没搭理他们,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势,又成群结队跑到看守所门口对着里面大喊,阿愠,我们等你清清白白地出来,我们一直爱你。
他们甚至建了时愠救援群,有说劫狱的,有说自己故意打人被抓进去替时愠坐牢的,还有的偷了家里的钱买热搜,买广告位,给那些曾经跟时愠有过合作的演员导演发私信,请他们替时愠说话,替他发声,说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还有的听自己的律师朋友说,只要被害人家属肯签谅解书,时愠就能出来,他们拉帮结派蹲在王瑛家门口,又是磕头又是道歉,问多少钱才肯签谅解书。
他们在小区里哭天喊地跟上坟似的,有人拍在网上当段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