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重庆室外温度已经到了三十五六度,唐捐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终于明白什么叫雾都。
车开了半个小时到的目的地,一栋红砖三层小楼,门口镶着一块牌匾,白底黑字写着遇安。
唐捐估摸着里面应该是个小茶馆,进去才知道是个画廊,今日展出的是重庆本地油画大师罗秦的作品,主理人看到张万尧立马迎上前,说好久不见。
张万尧笑着跟人握手,说好久不见。
“这位是?”主理人笑着看向唐捐。
唐捐笑着冲人伸出手:“你好,尧庭律所唐捐,幸会。”
主理人眼神瞬间亮了:“是唐律师啊,久仰大名。”
唐捐身子往后一撤,说不敢当。
“进去看看。”张万尧。
“得嘞。”
主理人带他俩进了里屋,暖色调,头顶是一盏盏的白炽灯,四周是布满颗粒感的白墙,唐捐把手放在上面,按一会儿掌心全是印。
眼前是一副农民伯伯收麦子的油画,下面的落款显示创作日期是在1963年,在大理画的,那是罗秦下乡的第一年,那时他二十八岁。
“罗老师这幅作品朴实自然,光景柔和,奠定了他写实派的风格。”主理人面带微笑,自信儒雅。
唐捐仰头傻傻地看着,瞧不出什么名堂,他从小艺术细胞为零,手抄报都是复制宋颋的,去户外写生,别人一下午画了个绿水青山,他拿着鱼竿就没撒过手,老师看着筐里活蹦乱跳的鱼儿,脸直接黑了。
“唐律师认为这幅画怎么样?”主理人还是笑着,头向唐捐这边一偏。
唐捐正在愣神,主理人的话没灌进耳朵,张万尧手掌在他后脑勺一拍,他才缓过神来。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儿入迷,我不太懂画,单纯觉得它挺好看的。”唐捐说完挠了挠头,身子往后一撤,跟老东西隔了一米,动不动就拍人后脑勺,嘴巴是摆设吗?
主理人笑着点头:“唐律师心直口快,我喜欢。”
“我也喜欢。”
坚定有力的青年音自背后传来,唐捐回过头找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心尖一颤。
“戚总大驾光临啊。”主理人疾步走向前跟戚柏舟握手。
“抱歉是我记错了时间,也算赶上了。”
戚柏舟嘴角带笑,目光落在唐捐身上,眼前人目光灼灼,唐捐除了微笑,想不出别的表情。
“哪里的话,遇安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主理人往边上一挪,戚柏舟跟张万尧他们脸对脸,气氛不算友好。
“张律,唐律,好久不见。”
戚柏舟冲俩人伸出手,唐捐伸过手跟人握,戚柏舟的手冰凉,抓着他的手半天不松开,他眉心一紧,手才回归自由。
“戚总远道而来,晚上玄鹤楼,不见不散。”主理人对着戚柏舟说。
“乔总费心了,我跟唐律晚上有约,下次你去我那儿,不醉不归。”
戚柏舟嘴角带笑,主理人眼皮一颤,目光落在一直没发声的张万尧身上。
“戚总日理万机,应该是记错了人,我不记得跟您有约。”唐捐没理张万尧那张冷脸,跟戚柏舟四目相对,一脸坦然。
他并非有意拆台,老东西一直怀疑他跟戚柏舟有一腿,如今这话说得暧昧,他自然不能接,况且本来也没约,他实话实说。
“上次电话里说的,唐律忘了?”戚柏舟身子前倾,跟唐捐快脸贴脸了。
唐捐身子往后撤,站直后盯着眼前人,半晌没有回话,看他没反应,戚柏舟的脸直接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环绕:“唐律还有重要的东西落在我那儿,当真忘了?”
唐捐心一颤,扭过脸跟人对视,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咬咬牙点头:“是我记错了,今晚的确跟戚总有约,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