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捐第二天一上班就被张万尧叫到了办公室,一手夹烟,另只手丢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照片,全是光头男跟韩熙,这次有了光头男的正脸照,眼小,眉毛短而浅,厚唇,下巴跟脖子连在一起,他们经常光顾的店除了花前月下,还有一家叫丰城的洗浴中心,门面挺大。
“张律知道这光头男是谁?”
“永生集团董事长,元国泉。”
“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张万尧掐了烟,脸上的烟慢慢散了,冲唐捐招了招手,他娘的,一天天跟叫狗似的,唐捐心里骂了句老东西,笑着走了过去,毕恭毕敬站着。
“张律有何吩咐?”
“迟忠的手是谁断的,警察那边查清楚了?”
“还在通缉。”
“三天后开庭,有把握吗?”
张万尧脑袋凑近了问,唐捐鼻子里灌进一股浓郁的烟味,老东西是在烟草里长大的吧。
“证人都不肯出庭,迟忠被伤,现在只有一个视频可以证明两个月前迟雪可能遭到了钱博钰的侵犯,暂无其他有利证据。”
唐捐后退一步,离人远了些。
“共犯呢?”
“警察询问了当天所有参加钱博钰生日会的人,他们的口供都是在八点之前离开,那个时候,迟雪还活着。”
“所有人同时在八点之前离开,鬼听了都得摇头,那帮警察还真就信了。”张万尧眉心一皱,寒意渐渐上脸。
“生日派对在远郊区,没有监控,根据他们父母的口供,他们的孩子,确实在十二点之前就回到家,部分小区门口的监控证明了这一点。”
“部分?”张万尧冷哼一声,“元国泉在事发前三天去了美国,钱博钰被抓的当天他才回国。”
“可钱博钰的口供上根本没提元国泉这个人。”
“没有元国泉,那韩熙呢?”
“韩熙当晚在花前月下,一直没出来。”
张万尧笑了。
“你的意思,韩熙当晚也在生日宴上?”
“还好,不太笨。”张万尧拿起一根烟,敲了两下,点了。
唐捐心里一惊,这个韩熙究竟在干什么。
“她说钱博钰必须死,但不是现在。”
张万尧胳膊一抬,火红的烟头正对着唐捐,白烟淼淼,唐捐捂着嘴直咳嗽,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你最近跟这个小孩走得挺近?”张万尧身子往后一靠,烟就上了嘴。
“她是本案的重要证人,见面有什么问题?”
“我怕她把你带沟里。”
张万尧说完哈哈大笑,唐捐说自己回去捋案子,就先撤了。
唐捐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查元国泉,永生药业集团,原为永生医馆,创办于1901年,百年老字号,创始人元清,是慈禧太后的贴身御医,八国联军入侵后,腐朽不堪的大清国慌乱逃往西安,元清趁机溜走,在城里开了医馆。
民国初年,他在政府的资助下开了北平第一家中医院,因其医术高明,药到病除,每天从全国各地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他死后,儿子元祺接手了医院,因其不会治病,就把重点放在制药上,创立永生药业集团,起初卖的都是中药,改革开放后,才慢慢接触西药,奇怪的是,2001年的7月,永生集团董事长元国泉下令销毁所有西药,专攻中药,他只有一个儿子,双腿残疾,终日坐着轮椅。
唐捐下班去医院看迟忠,到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他喂粥,唐捐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也许是看到他来了,迟忠一直摆手说不吃了,护士说粥里加了鸡丝枸杞,那位好心人送的,迟忠点点头,全喝完了。
唐捐问护士伤口恢复情况,护士说挺好的,就是一直闹着要出院,不太好。
护士走后,唐捐拉了椅子坐在床边,手里剥着一个蜜橘。
“人找到了吗?”迟忠嗓子沙哑,有气无力。
唐捐摇头。
“昨天早上我去超市买泡面,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我回到家,人就不见了,下午我去银行取钱,应该还是那个人,唐律师,姓钱的,会判死刑吗?”
唐捐嗓子眼发紧,鼻根涨涨的,把两瓣橘子递到迟忠嘴边。
“挺甜的,你尝尝。”
迟忠吃了,又问,会判死刑吗?
“就目前的法定,判不了,但你不要担心,钱博钰的手段极其残忍,法官也会考虑案件的特殊性给予判决,但无论如何,未满十八岁,是判不了死刑的。”
唐捐又递过去两瓣橘子,迟忠不张嘴了。
“你早点儿休息,开庭的时候我来接你。”
迟忠木木地点了点头,唐捐把剩下的橘子放在桌上,让他记得吃。
回家前,唐捐买了袋蜜橘去了祁老那,徐笙不在,祁老说被朋友叫走了,除了张万尧,还有哪个朋友,胳膊都伤了还不消停,真行。
祁老坐在躺椅上摸琴谱,唐捐拿了个蜜橘剥着,不停给他投喂,祁老吃了半个就摇头说不敢吃了,唐捐吃了剩下那半个。
“师父,你怎么捡到徐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