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又登场了,无风却浮动飘荡的帷幕,低语着等待吞没掉某个幸运儿。
贝拉特里克斯致力于把十几年前的错漏补全,红绿光芒交织,直冲向对面的布莱克而去。
相比才逃脱不久的食死徒,有教子、好友相伴的布莱克也没有完全落于下风。即便是应对频繁射出的索命咒,熟练的变形术运用和恢复良好的体力总能及时躲开。
只是所处位置越发靠近那架帷幔,陷于缠斗的两人还犹然不觉。
“干得好,詹姆斯!”短暂地击退了对手,正四处搜寻疯癫堂姐的布莱克,看见石台下施出个完美的缴械咒保护了同伴的哈利,情不自禁地喊了句。
一时恍惚的代价就是并未注意到站在被炸毁了一半的雕像上,突然出现的女人。
“Banishing Charm(驱逐咒)”一道火花让大意轻敌的灰眼男人向斜后方弹飞,重重地砸在石柱上。只剩一边承载的帷幕无声无息地吞食掉一道刺眼的绿光。
布莱克揉着胸口从碎裂成几块的瓦砾上爬起,先是给了哈利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再望向表情丝毫看不出抱歉的另一个外甥女,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
虽然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起码没真的去见詹姆,比索命咒好受点大概?
“骚扰虻好像少了一些,但总有不愿意离开的。”卢娜轻扇她们上空的一小片区域,声色空灵的说道。
眼看情势逐渐明朗时,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危机按捺不住出动了。哈利捂紧了额头上的伤疤,剧烈地疼痛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哈利感受到了一阵阴冷的低语:“你三番五次地惹恼我,波特。次数太多,时间太久了。阿瓦达索命!”骤然立在正中央的蛇脸男巫直指哈利,那根惨白色的紫衫木魔杖吐出道不祥的幽绿色。
命运也不知在玩弄谁,又一次被人施咒控制着那具只剩半边身子的雕像挡过,“邓布利多!”伏地魔看向那个总坏他好事的老人,邓布利多小幅度地操纵着还残存的雕像们,攻击仍旧活跃的食死徒众。
贝拉特里克斯被扑过来的独臂雕像挡住视线,红光没入身体,栽倒的女人终于可以不再发出刺耳的笑声。
与金斯莱苦战的、早被疯癫女人遗忘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也被腾出手的布莱克补上了道昏昏倒地。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吧,邓布利多?”势均力敌的两种光束在壁炉前炸开,无辜的砖石碎成粉末。伏地魔用魔杖划过身前,失去鼻子的面容挑衅道:“你不屑于做这种残忍的事,对吗?”
“我们都知道还有其他方式可以摧毁一个人,汤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我承认,仅仅取你的性命,不会让我满足——”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糟糕的,邓布利多!”蛇脸男巫向杖尖吐了口气,翻滚的火球嘶叫着化为巨蟒,尖利的牙齿大张,企图吞并老人。
邓布利多甚至赶得及为孩子们添上一层统统加护,那条狂虐的火蛇就被无声打散。紧接着,苍老的手指控制着汩汩水流,旋转汇聚成密不透风的圆圈,将伏地魔牢牢困在其中。
没有空气、全无自由的波动空间里,一个影影绰绰的惨白身影在其中挣扎。最终还是被从中破开,汹涌地撒了满地。
冰冷的喷泉水与先前未散尽的热浪相撞,地板上咕嘟的冒着气泡,衔接处已有明显翘痕。
伏地魔摆脱了那团恼人的水牢,放肆的笑着。黑雾逐渐凝实,震荡得一排排玻璃应声碎裂,飞溅射向那面正冲着人们端坐的、傲视众人的福吉的画像。
伏地魔高举魔杖,掺杂着无数锋利碎片的气流,试图穿透邓布利多的防护罩。依旧无果,反而地上铺了层被拦截过后的灰尘。
似乎觉察到什么,蛇脸男巫不再恋战。一股凌厉的狂风后,正中央只剩邓布利多一人。
异常痛苦的喊叫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向地上扭曲盘折身体的哈利。“你失败了,老头子。”黑发男生的嘴里吐出阴恻恻的嘶吼。
而此时努力想夺回身体支配权的哈利,在幽闭的空间中看到一面镜子,无意识的站到前面。镜中人是伏地魔。“如此软弱、不堪一击,看着我。”他分不清是自己还是伏地魔在说话。
邓布利多走到挣扎的男生面前:“哈利,不要向你有多么像他,想想你和他的不同!”哈利由开始的膝行变成蜷缩,好像身体被从内部撕扯揉碎。
他勉强睁开被汗和泪水浸透的双眼,朝围过来的人一个个看过去。几乎所有跟自己有关的亲人、朋友、师长都在身边。
大脑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被人翻阅,他厌恶极了这种感觉。反复经历着母亲临死前的求饶尖叫、因蛇佬腔被人排挤无视、摄魂怪吸食快乐时的绝望、孤身对上伏地魔的恐慌······
但他曾经成功地抵挡过斯内普的摄魂取念,用的是······盔甲护身。哈利拼尽全力想将占据他身体的东西推出去,那一声声传进耳朵里的呼唤,更是给了他应对的勇气和力量。
“你才软弱!你永远不懂爱,也不懂友谊,你真可悲!”哈利此刻能够清晰分辨,镜子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他对躲藏在里面,准备随时挥舞魔杖的伏地魔说道。
几个月来的相互折磨并不全是浪费时间,被哈利强行推挤出身体的伏地魔漂浮在空中。“你是个傻瓜,哈利波特。你会失去一切的!”
蛇脸男巫逐渐凝实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瞧着命定的宿敌,各个壁炉不间断地闪着传送的绿光。经历如此大阵仗的洗劫,也真难为魔法部职员还来得及为此买单。
福吉僵愣在原地,和一直在抗拒的事实打了个照面。“他回来了!”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抑制不住的声音颤抖。
伏地魔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眼前,飞离这层废墟时还卷走了仍在昏睡的贝拉特里克斯。
索性赶来的不只有擅长鼓动情绪的领头人,经验丰富的傲罗们纷纷下场清点人数,有不少侥幸越狱的食死徒要重回住了十多年的‘卧房’。
“邓布利多,那是——”“康奈利,就在几分钟前,你亲眼看见了证据,说明我一年来告诉你的都是事实。”邓布利多打断了目前还在任的部长的询问,而被当头棒喝的福吉顾不上在乎一个幻影移形的女教师,他几乎祈求般看向老人。
而同样僵立的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即使目睹了她身边隐约还有什么人跟随着离去,先入为主的某些观念让他不愿深想。
邓布利多却对凤凰社的成员下了同一道命令,送这些孩子们回学校。
老人肃然地转身,“你要下一道命令让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离开霍格沃茨。如果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写信到霍格沃茨跟我联系。信上写校长,我就能收到。”
一阵嘈杂的爆裂声分别从各个角落响起,魔法部恢复了死一般的空寂。零乱不堪的装饰物和雕像残骸更衬得这里像座无主墓冢。
经此一役金发有些纠结翘起的卢修斯,觉察出安琪往他手里搁了什么,惊诧到狂喜的情绪罕见的在他脸上交替出现。
“安琪,好样的!”卢修斯小心翼翼地攥着预言球,拥抱住了安琪。“真是我的好女儿!”
安琪深深呼了口气,她就只自私一回,只能证明伏地魔自己造就了劲敌的后半段,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她拼命说服着自己。
见安琪望向不远处的庄园,卢修斯轻拍了拍女儿,“回去吧,这是你的功劳——你妈妈不知道有多想你!还会看着你小时候的照片偷偷哭······我都知道。”
父女两人走过黯淡的篱木、枯萎的花卉、干涸的喷泉雕像、无精打采耷拉脑袋的白孔雀,迈入主厅。
“你先回房间,等过会儿听到敲门声确认过是你妈妈再开——”卢修斯似乎还把她当成小孩子,嘱咐后拿着预言球神采飞扬地迈步下楼。
等了还不到五分钟,女人急切的声音就伴随着清脆的叩门响动传进来。“妈妈!”“安琪——”纳西莎先是按耐住想上前紧抱住女儿的念头,把房门合上,加了道咒语。
这一年来的惦念、担忧,在看到她的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喊她名字时带了丝哽咽,紧接着牢牢地将安琪揽进怀里,轻抚着女儿的后背。
埋在熟悉的味道里,幼鸟归巢般蹭了蹭纳西莎的颈侧。“你还好吗?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新家还住的惯吗?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一连串的问话,安琪轻轻拉开母亲,牵着她坐在依旧整洁的床铺上耐心地回答。“我一切都好,您放心。他待我也很好,伯克郡那儿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就只是没有你们——”
纳西莎温和的注视着她,眼框外溢出的晶莹被女儿细心擦拭掉。
母女二人温存了不足二十分钟,房门再次被敲响,是卢修斯语带欣喜的准备将她们带去三楼的主会客厅。
自从搁回那本用于通讯的书册,斯内普就一直陷在隐隐焦躁的情绪里,晚餐礼堂里6位学生、1位教授、1位校长座位空置,那张原本黑沉的脸色越发难看。
斯内普几乎可以肯定波特那伙人,犯蠢到主动钻进黑魔王预设好的圈套,而安琪······额角的青筋跳动,她要为那帮人保驾护航吗?他不信安琪没觉察出这是个陷阱,还要往里跳?
看着手上的戒指,那种无力的挫败感快将男人的理智淹没。他不能露面,无论哪一方他都没有出现在那儿的理由。
但愿在这种时候她能想起自己是个斯莱特林,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没想过有一天也学着那些愚蠢的学生,产生不切实际的可笑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