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疯了。
……
第二天一早,余逢春在家门口收到了好几套做工精细的衣服,规格不算复杂,但用料很舒服,是他以前会喜欢的风格。
被监禁的时候,余逢春能掌控的东西不多,衣服算是其中一个,他不大喜欢那些硬挺的军装,穿上的感觉好像从一个牢笼走进一个更小的牢笼。
何所行用心了。
走进房间之前,余逢春问:“你能别录像吗?”
[不要,我从没见过自己扮自己,]0166按下录像键,反应在余逢春脑子里就是第一声,[绝妙的素材,我必须得录下来。]
这系统写书写疯了。
摇摇头,余逢春走进房间,进门的一瞬间装作不适应地调整袖口。
接下来的整整两天,给余逢春的感觉就仿佛按着剧本演戏。
何所行真的在很认真地想将他代入余逢春的角色,他弄来两本余逢春会喜欢的书,午餐晚餐也是战争是的军方供应餐,他很少要求余逢春说话,总是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熟悉,余逢春见过许多次。
“我明白了。”
在第三天的上午,余逢春照旧坐在窗户边看书,很无聊的时候就和0166聊天。
[明白什么?]
0166好像从余逢春自己扮自己的戏码中找到了灵感,这几天一直在写东西,和他聊天也是漫不经心,有一句没一句。
“他喜欢我。”余逢春说。
[何所行?]
“对。”
[恭喜你。]0166说,[所以你要更改选项吗?]
“不,”余逢春果断拒绝,“我们没可能。”
具体是哪方面没可能,他没细说,大概是每个方面都没可能。
何所行不是忠贞的人,他可以一边爱余逢春,一边和别人上床,他的爱和欲是分开的。
不干净。
房间里除了余逢春和何所行之外,那个男人也在,此时他正给何所行汇报什么东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加上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气氛很适合睡觉。
余逢春合上书,头抵在窗户上,马上就要睡过去。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驱散睡意。
来人是何所行的手下之一,当时威胁余逢春的人里就有他在,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再没有了胸有成竹的平淡,反而显得焦虑不安。
“来了,”他喘着粗气道,“来了。”
谁来了?
余逢春条件反射看向何所行,却发现何所行并不意外。示意身边人合拢文件后道:
“请他进来。”
与此同时,0166停止它的创作,声音是难得的严肃。
[检测到主角:邵逾白,正在朝宿主靠近。]
邵逾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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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军队的军服仿照了古地球的基本规格,军靴前端采用特殊材料进行加重,脚步落地时发出的声音要更清晰,显得从容不迫。
邵逾白进门以后不过半秒钟,就注意到了坐在窗边的余逢春。
扫视的神色出现瞬间凝滞,又在看清余逢春的相貌后回归平稳,取而代之的是不明显的隐怒。
“像不像?”一直关注他的何所行开口,得意道,“偶然碰到的——你也收到请柬了?”
邵逾白没理会前一句话,只问:“你来做什么?”
手下关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邵逾白是自己来的,没带手下,但这并不意味着随便什么人就能对他动手。余逢春自己调教的军队自己心里清楚,一旦谈话出现了大问题,他们随时可能轰开房间把人带走。
何所行笑笑:“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没必要,”邵逾白道,“我会带走的。”
“这可跟你说没一点儿关系,”何所行又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老情人的存储器,还是我拿着比较合适,你说呢?”
0166:[他也是给自己要上名分了。]
“他不喜欢你。”邵逾白一句话正中要害,“存储器里很有可能有他的基因密码,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会有很大麻烦,我保管是最好的。”
他不如就直接说何所行别有用心。
余逢春将暗含欣赏的目光投到邵逾白的脸上。多年不见,会说话了。
何所行终于有点生气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当狗当久了,人死了还是站不起来?”
邵逾白微微一笑:“如果你把克隆一个复制体当成站起来的第一步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何所行的脸色有刹那间的扭曲。
“话不能这么说。”他招手叫余逢春过来。
余逢春迟疑两秒,缓缓起身,走到何所行身边,与邵逾白双目对视。
望向余逢春时,邵逾白的眼睛在光下闪着一层幽深的墨蓝色,六年光阴蹉跎,只给他的英俊添上成熟的韵脚,身量修长挺拔,仍然是一副很好的皮囊。
何所行没注意到半秒钟内发生的事,问邵逾白:“像不像?”
邵逾白:“体态有些类似。”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了。”何所行说,“但还是不够好,更好的正藏在一个黑色方块里。”
“他不会原谅你的。”
“他爱原谅不原谅,好像我求着他似的。”
邵逾白短暂挪开盯着余逢春看个不停的眼睛,目光定定地落在何所行身上,片刻后,他摇摇头。
“还有别的势力想要存储器,我手底下的人没查出举办拍卖会的到底是谁。”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何所行蓬勃升起的怒气有了熄灭的意思。
“我也没查到,”他顺着台阶往下走,“负责人咬死了,一句话都不肯说。”
递完台阶以后,邵逾白又开始死盯着余逢春,目光专注宁静,不住地在他身上寻觅着。
余逢春很不自在,总觉得他的眼神是要把自己全身摸索检查一遍。
对一个旧日相识的复制品,用得着这么专注吗?
听见何所行说话,邵逾白也只短暂抬了抬眸,并没有投之太多关注,绝大多数注意力仍然在余逢春身上,语气平淡。
“你用刑了?”
何所行否认:“没,打死太招摇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余逢春和邵逾白都松了口气。
之后的谈话,大概是不方便外人听,何所行叫人把余逢春送回去。
一听说能走,余逢春走得超快,大概只比逃命慢了一点,仿佛是在躲避什么。
他是低着头走的,细碎的短发盖不住耳廓泛起的潮红。
然而直到他踏出门的那一瞬间,余逢春都能感觉到邵逾白的目光。
看得那么久,那么深,让人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