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艾洛伊斯·埃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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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小厨房的家具都是用又大又朴实的原木做的。
只薄薄地刷了一层清漆,这当然无法阻挡,从掌心木质所传来的温润踏实感。赫斯佩尔不住地抚摸这种木头。
尼刻茜娅今日食欲很旺盛。
它趴在长脚凳的一条凳腿下,那里摆了一个印有褐泥猫爪的小瓷碟,浑黑的小猫就趴在白碗边拼命舔食牛奶,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猫这种生物,故而十分新奇的家养小精灵侍立在旁边,非常专注地为它及时添上牛奶。
艾琳诺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绿豆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会变成什么?红豆。她为了这种冷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温暖如春的厨房里,这真算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随后艾琳诺和赫斯佩尔离开的时候,提了双份的约克夏郡布丁——艾琳诺说这是她给室友米尔德丽德带的一份。热情的家养小精灵还给他们塞了烤莓干曲奇、巧克力吐司卷和蓝莓华夫饼。
回到地窖就冷很多了,两个小孩子都裹紧了斗篷,双层硬板黑色校服下,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黑色长袜的小腿,这是她们两个都太过遵守纯血家族的礼仪而造成的,不然这个季节,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换上厚厚的棉筒袜了。
尼刻茜娅在半路就跳上赫丝佩尔的怀里,一身黑色皮毛倒是让她很暖,还没有到公共休息室,这只猫就沉沉睡去了。
公共休息室内,只有零散的几个还未休息的学生,家养小精灵们赠送的餐后甜点实在吃不完了,于是艾琳诺牵着赫斯佩尔的手,挨个走到他们的沙发前,那跟圣诞节讨糖一样。她们将可爱的烤莓干曲奇、巧克力吐司卷和蓝莓华夫饼分发出去。
准确来讲,是艾琳诺在热情地推荐,而赫斯佩尔一言不发地牵着她的手,站在她身后。
大多数人冷漠又惊讶地道一声谢谢,据艾琳诺说欧佩尔·莱斯特兰奇笑了,而卡罗对此表示抱歉,因为他实在对巧克力过敏。
最后,艾琳诺送赫丝佩尔到寝室。
两人互道了晚安,在寝室门口低声交谈了几句。当赫丝佩尔上床的时候,她的室友,芙丽嘉·格林格拉斯已然睡了很久,空中一片酣黑。
赫斯佩尔想,什么时候能再有这样的一天?
大概只要跟朋友在一起,就能拥有吧。
她从未觉得睡意来的如此之快,安全与爱环绕着,松软的白丝绸绒被中,意识像羽毛一样被承托着飞驰,四面深绿色厚实床帷都被紧紧系住,卷入涡旋。
潮暖的梦中,看不见的先知,短暂被托起。
——一片火。
梦里飞逝着崩塌的,极速远去的何人的声音,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抽紧、缩长,直到这一片未来时光坏掉的度尺,终于被调试到一个可以让赫丝佩尔看清的程度。
她瞪大双眼。
她目见艾洛伊斯·埃弗里称她为恶魔,双眼充血地倒在血泊里,喃喃自语提起她四岁跪在红桥教堂的圣像前立誓履行耶稣的苦难。
带红的余烬,自天空飘落,凤凰一闪而过。
灼烧的火灰中,只有一滴宝贵的水,她的视野里那自天上坠落。随后赫丝佩尔意识到:那是凤凰的泣泪。
可不等她看见更多,万物或喧嚣或哀伤的声音,都被收束抽离,回归成收音机等待时的一条静止的线。
线被谁主动挑断了。
而九月十四日的清晨,赫丝佩尔在床上一堆白丝绸织物里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