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拦住他低声问:“你这样不怕出事儿吗?”
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他的表情依然温和,像往常一样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让我感到一种微妙的疏离感。
他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作答,接着轻声说道:“怎么会呢?店长,我们只是卖菜。顾客要怎么理解这些蔬菜,赋予它们什么意义,那都是他们的事情。顾客自己要往上面附加命运逆转这些虚幻的属性,关我们什么事呢?”
对上他那副毫无愧疚的笑容,我哑口无言。
他做的那些事,说得委婉点是“富有创意”,说得直白点就是“黑”。但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毕竟我就是个卖菜的。
我的目的就是把菜种好,把店开好。
那些“转运的蔬菜”也不是我提出来的,是费佳暗戳戳弄出来的概念。我也从没明示过什么神效,那些个传闻全是顾客之间自己传的,跟我这个旁观者可没有半点关系。
说到底,他的那些做法更像广告里那些暗示着“神奇功效”的保健品。
广告词从来不直白地说“能治百病”,但每一句话都在向观众传递一种微妙的信息。
就算哪天有人真的因为不满而找茬,仔细查下去,也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所有的“功效”都只停留在顾客的想象中。你没办法指责他提供了虚假信息,也找不到任何实质证据去指控他“暗示了什么”。
总之,自从费佳这个家伙用上了那种用极端黑心却极其有效的方法后,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否认的是,它起到了显著的效果——我们的菜店营业额竟然真的突破了五百万日元。尽管他那些做法让我一度感到不安,但数据不会说谎。
随着收入的增长,我的农场副本开始发生质的变化。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规模农场,逐步转型为一个有组织、有规划、初具规模的农业中心。虽然我的员工数量依旧不多,仅仅是五个人,但他们的成果已经远超当初的预期。
虽然我的员工数量依旧不多,仅仅是五个人,其中还包括一个总是意图谋我朝篡我位的森鸥外,但我凭借着出众的智慧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游刃有余的经营手法,已经成功地把农场副本搞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型农业产业园。
回想起当初刚开农场的日子,一切简陋得几乎让人不忍直视。
那些只能靠我和几个人亲自动手抬土、浇水、拔草的窘迫场景,已经只存在在过去。
如今,我站在农场宽敞的仓库门口,望着整整齐齐排列的设备和储物桶,内心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就像——就像一个曾经住在潮湿桥洞底下吃泡面的人,突然一跃住进了宽敞的别墅,每天躺在阳光洒满的露台上喝着红酒,品着鱼子酱,回忆着自己当年被生活反复按在地上摩擦的艰难岁月。
说到红酒,自从费佳给农场带来了那笔可观的收入后,我终于有了进一步升级的资本。
于是,我果断采购了一批大型设备,专门用来加工农场的优质原料。二十个酿酒桶用来处理最新鲜的葡萄和苹果;二十个果酱桶则专门用来制作桃子、草莓等时令水果的浓稠酱料;最后,二十个罐头桶则用于将我们产出的蔬菜、果酱一一封存。
仓库里,那整齐排列的六十个巨型储桶一字排开,在仓库昏黄的灯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
而这些设备也彻底改变了农场的日常运作。除了传统的种植和收获工作外,副本里又多了一道全新的景象:中原中也、太宰、乱步每天都会来到加工区,在巨大的酿酒桶和果酱桶之间忙活。他们穿着崭新的防水围裙,手上拿着长柄木勺,熟练地将一桶桶葡萄汁搅拌均匀,或者把一锅锅桃子酱搅成光滑的浆状。
相比之下,森鸥外的境遇则显得更加悲凉。这位曾经的港口黑手党大佬,如今完全失去了当年的威风。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现在在农场副本中,彻底沦每天都被其欺压的员工。
我常常看着森鸥外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恶劣的微笑,内心冷幽默地吐槽:“曾经在□□只手遮天的男人,如今只能沦落到为葡萄树拔草、为桃子树施肥的地步,这真是恶有恶报的经典案例。”
话虽如此,森医生干起活来倒是相当勤快,甚至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诡异的享受感,每天都勤勤恳恳地把农活做到极致。
回过头来看如今的农场副本,种植着整齐排列的葡萄、桃子,还有超大规模的蔬菜基地和储存满满的果酱罐头,我的内心不禁涌起了一种资本家的满足感。
我推开仓库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气味是那种混杂了果酱甜香、罐头清新以及酒桶微醺气息的复合香气。眼前是一片整齐划一的储物架,数百瓶果酱、罐头和红酒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而地面上还堆放着刚采收的新鲜蔬果,顿时觉得自己就是横滨最成功的女人。
站在这样满载成果的仓库里,我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我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人生巅峰,不过如此,农场主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最后我心情愉悦地走向农场副本出口时,看到了在门口愁眉苦脸搬运果酱的森鸥外,于是故作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用充满戏谑意味的语气说道:“森医生,今天也辛苦你了,等我的农场帝国开遍横滨后,我会考虑给你颁个‘最佳农场员工’奖状的。”
森鸥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搬运着果酱箱子。
我满意地走出副本,心情格外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