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斯拉终于松口。
五条悟笑意吟吟,“不过我一个人可能做不到,需要你的帮忙噢,毕竟你很强不是吗?”
“好。”哥斯拉握拳,眼中跃跃欲试。
五条悟心底也在笑,拿捏熊孩子就是要顺着毛说话。
捧得高高的。
如果没有足够强悍的实力,会摔得很惨。同理,如果站到巅峰再摔下来,一切都会化为虚有。
尽管五条悟对面前这孩子没什么好感,也许因为他们的相似,他并不想看到那种事情的发生。再说,就在刚刚,他决定答应夜蛾,做她的老师。
把她当学生看待的话,五条悟不允许他的学生会沦落到那种悲惨的境况。
“那先借猪猪用用吧。”
五条悟将手放到小猪咒灵的猪鼻子下,“它更听你的话,你可以试试让它闻我身上的气味。”
哥斯拉听着他的话,小幅度点点头,双目直视小猪咒灵。
六眼中,散发冰寒气息的枯藤环绕少女和小猪,如同无数的环结缠绕他们周身。
五条悟唇角微颤,笑意压抑不住,只好抬手捂住眼罩下方的半张脸。
越看这孩子越觉得是个好苗子,幸好没还给高层。
小猪咒灵对诅咒嗅觉灵敏,五条悟让哥斯拉将它放到地上,它一落地还有些茫然,粉色的猪鼻子微微耸动,撒开两条猪蹄往前冲。两人缀在其后,哥斯拉风风火火,而五条悟在后方很是悠闲,他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自己的身后。
始终没感觉到夏油杰的咒力气息,也没有被人看着的感觉。
这时,小猪咒灵停顿蹄步,调转猪头冲他们哼哼唧唧,似是嫌他们速度太慢。
两人一猪最终抵达了隐藏在商场角落的一家甜品店,这里一个客人也没,跟楼上那家的火爆程度相比像在两个世界。
他们抬起头,小猪咒灵也因为抬头翻了个底朝天。
只见有一团浑身稀烂的甜品师咒灵趴在上面,嘴里振振有词:“蛋糕,蛋糕,最好吃,用叉子,绝配,谁,是蛋糕,谁,是蛋糕。”
声音像黏糊的泥淖,而孕育出这只咒灵的甜品师趴在前台睡觉,无时无刻不在给咒灵供给负面情绪。
毫无疑问,哥斯拉身上的诅咒就源于这里。
“袚除掉它诅咒就会解除。”五条悟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哥斯拉蹲下将翻不过来的小猪咒灵翻回去,对它小声道:“不能抬头,记住了吗五条猪猪。”
五条悟一顿,“你不袚除它,诅咒不会解除。”
他垂眸注视金发少女,她脸上纠结的神色过于明显,眉心快拧成结,嘟着嘴。
对人类就手起刀落,丝毫没有杀人的愧疚。
对咒灵倒是温和,这是什么情况?
盯着她和小猪咒灵无障碍沟通的模样,五条悟恍若看到一名穿和服的白发男孩抱着一只黄色的小狗坐在木秋千上玩闹。
久违地想起他从前的第一个玩伴。咒灵就是咒灵,靠吸收人类的负面情绪增长,再温和的咒灵最终都会变得凶残,将人类当作猎物。
他掌握术式顺转后,第一次对敌人使用术式,是对他的第一个玩伴。小狗咒灵日益吸收五条家中普通人类的负面情绪,变成口滴涎水,双目猩红的恶犬。
他在家族里众星捧月,受尽宠爱,不能眼睁睁看着五条家的人死在恶犬的爪下。亲手杀死它后,他的咒力运用更为精细,明白了咒灵就是咒灵,与人类始终有不可逾越的界限。
得推她一把。
就像他小时候自己推自己一把。
五条悟抬手,指尖迸出微小的蓝色咒力,袭向天花板的甜品师咒灵。那漆黑稀烂的一团瞬间睁开数双复眼,目光怨毒,发出的尖啸声震耳欲聋,举起一人高的闪烁黑芒的钢叉猛地飞扑向五条悟。
五条悟身形一闪,使甜品师咒灵攻击范围内只剩外壳毛茸茸的少女,她飞速瞟了眼在角落看戏的五条悟,双掌交合,发尾纷飞。
六眼看到少女周身漆黑的枯藤分裂成无数条,强大的咒力由她悲悯的情绪酝酿,化为无形的力量,穿透肉眼可见的现实纬度,使甜品师咒灵由内而外地瞬间爆炸,散开如星辰的耀光,枯藤解开,星星点点的耀光落到少女的背后,像一对挥舞的纯白羽翼。
五条悟挑眉。
一个谜题解开了。
在肉眼捕捉不到的程度,六眼清晰地将她的咒力波动解析,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用这样的术式杀人或者袚除咒灵。精神类术式的说法不大恰当。
她在使用术式袚除咒灵时,用更高纬度的意识向咒灵灌输一个信息:你已经死了。
活着的咒灵接受到这一信息自然就会朝那个方向改变,它认为自己死了,那就要自爆来配合自己死去的事实。
简而言之。
她的术式很强。
五条悟一面鼓掌,一面走出暗角:“做得很好,诅咒也解除了。”
“在聊你答应我的事之前,先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对咒灵手软,咒术师的职业就是为袚除咒灵而生,你真的想成为一名咒术师吗?”
男人一直挂在脸上的深黑色眼罩在看她战斗时已经摘下,但此刻他连带卸下笑脸,神色冷峻,冰蓝色的眼睛凝望少女。她目光淡淡,脚边的小猪咒灵感受到无比强大的咒力,害怕得缩成一团躲到毛茸茸的腿后边。
少女微微歪头,理所当然:“为了合法杀人才想做咒术师。”
*
儿童公园里,夜幕暗淡。
路灯下,白发男人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中投了几个币,抬手吸出出框口中滚出的两罐苏打汽水,抛了一罐给坐在跷跷板上的哥斯拉少女,被她伸手轻松接住。
五条悟至今都还在想,他觉得他们相似真是世纪最大错觉。
起码他没有三观歪到这个程度。
“咒术师杀人也不全是合法。”
五条悟侧身坐到跷跷板另一端,翘起一条腿,微微晃腿,利用无下限浮在板凳上,单手开罐,喝了口苏打汽水,眼角余光淡淡瞥向对面少女做的小动作。她手指勾到易拉罐的拉环,暖黄的路灯灯光从侧面落到她的轮廓,映照出她青蓝透红的眼眸。
“那好没意思,你们还是把我还回去吧。”哥斯拉将汽水递给他,“我打不开。”
“别急嘛。”
五条悟眉梢轻挑,长臂一伸,正要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在她期盼的眼神中,他勾起唇角,打开了易拉罐,噗呲一声,大量汽水喷出,而五条悟早有预备地将方向调转对准哥斯拉。少女来不及幸灾乐祸,就被自己挖的坑绊一脚。
她白净的脸上滴着透明汽水,连带发尾的水汽在空中蔓延。她抬手背一面抹脸,一面咬牙,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恨恨夺过苏打汽水,仰头吨吨吨地大喝一口。
她很狼狈,五条悟憋笑憋得也很辛苦。
五条悟正了正色,伸出修长的指尖挑开眼罩一边,“你也是能合法杀人的,咒术界常年给人判死刑,就需要咒术师去杀掉那些人。”
“那些人都是坏人?”
“唔,极少数是坏人,被称为诅咒师。”
“那判死刑做什么,我想杀的只有坏人,杀好人没意思。”
“是吧~”五条悟眨眨眼,“所以啊那样的咒术界你过去只会觉得没意思,不如留在高专做咒术师,高层全是没意思的烂橘子。”
哥斯拉沉吟片刻,指了指她旁边的空气,一脸无辜,“夏油杰说做诅咒师就能杀很多人,我要做诅咒师。”
五条悟唇角缓缓下压,差点没捏爆手里的易拉罐,气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