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卷发男人的目光落到长纯云拿着的那本《圣经》,她的手骨节纤细而漂亮。
一直到飞机高空坠落,彼时他快气笑了。而拉着他手那人也在笑,还晃了晃她强行挤进他指缝的手,十指相扣。
机舱内所有人都绝望哭泣,唯独他们两笑得一个比一个不合时宜。
“医生您还不懂吗,这次是我们绝佳死去的机会。一场空难,找不到尸体很正常吧,这趟飞机的结局就是无人生还。”
闻言,羂索心生疑窦,不清楚长纯云为什么会预知,还是说空难就是她安排的?以她的性格,做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就算抽疯做这种事,她真打算去死了?没安排后路?
“当然有后路。”长纯云笑意不变,“就是你啊,踢牛顿棺材板的‘华生’。”
他瞬间瞪大眼,试图继续维护他的术式马甲,但眼下情况是,他再维护,这条命就没了。
机舱内灯光闪烁,玻璃碎片横飞,刮破人们的皮肤。飞机极速坠落,握着手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逆着可怕气流,步伐平稳,走进人们的视线,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他们跳出众人的视线。
没有配备降落伞。
他们跳机了。
托羂索术式的福,两人在高空自由落体,羂索发动术式,操控高速下落的重力,使他们不至于摔成肉泥。
白茫茫的雪山上,蓦地出现两个小黑点摔到山巅。如晕染画卷的墨点。
甫一落地,羂索喘着气,心脏多年未像那一刻扑通狂跳,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有了活着的实感。这时,听到女孩喊他,他下意识回头,一时不察,眼前袭来黑影,伴随一声虔诚的“阿门”,他的头被硬物撞击,天旋地转间,他不忘使用术式将她牢牢吸住,堪堪晕了过去。
一睁眼,眼前是尖顶木屋屋檐,身下是毛绒毯子。后脑勺还有余痛,他缓缓坐起身,低头看到左手握着一只女孩的手,依然维持他晕过去前的十指相扣。
“神在第三日复活,第六日创造了人类,第七日是安息日。”
甜美的女声飘来他耳畔,他抬眸,只对方用空出的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圣经》,翘腿坐在摇椅上,姿态清闲,书籍挡住她的面庞。羂索的目光落在书立磕碰的一角。
长纯云准备艰难地翻页,手被一只修长又白皙的手捉住,男性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她耳侧,对方撤开对她的术式桎梏,用另一只手将她手里的书倒转过来。
“拿反了呢。”
她就是用《圣经》砸晕他的吧。
真是不合格的信徒啊。
羂索眯眼笑:“上帝有云小姐这样虔诚的门徒定然高兴。”
“那他也会因为有医生这样的存在而不高兴。”长纯云活动了下自由的双手,仰头,撞进一双红瞳,“您的躯壳和您的意识发出了两种声音,比我这种精神病还精神病。”
她意味深长的话使羂索笑意微微加深。
长纯云捏了捏拳,心想还是要找个机会开溜。
能自由使用领域开始,接触到什么,她的大脑里就会下意识出现对应的画面。潜意识告诉她那不是幻想,是真实发生的事。
像即视感般。
于是在触碰到羂索时,她脑子里就冒出了他使用他术式的模样,能操控重力。包括在和羂索走进机场时,即视感再度袭来,东京飞北海道的一趟夜班飞机会发生空难,无一生还。
要想活下去,就得先死去。
金蝉脱壳这招她在循环中就用过。
这次她借助羂索想摆脱咒术界的追杀,准确说是五条悟的追杀。
哪想到羂索这货是真阴,都被上帝的真理来了一头槌,还跟打不死的蟑螂般生命力顽强,用术式让她溜不掉。
黑发红眸的男人姿态越是从容而优雅,越是惹长纯云蠢蠢欲动,想找个火坑把他给推进去。
就在这时,木屋门被人叩响。眼神博弈的两人不得不暂且放下恩怨,警惕地望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