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的也不多。”
“是啊,所以我们都该回车里了。”
云浸动了动僵硬的双腿,发现碑前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男人收拾好了。
她仰头笑了笑,转身抱住连策。
两人回到车子里,连策喂她吃了几块水果,云浸咀嚼着甘甜青脆的果肉,水果不多,很快被喂完了。
连策看她吃得双颊鼓鼓,滚了滚喉咙,开口:“我也想吃。”云浸咀嚼的动作一动,强压嘴角的笑意,主动将嘴唇送到男人脸前。
连策故作正经,“云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浸用侧脸贴着他的侧脸,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这种。”
“阿浸好厉害。”连策捏着她下巴,吃尽她嘴里的香甜。
两人胡闹了会,云浸趴在男人的胸膛前,仰着小脸与低眉的连策对视,鼻息热气吐到他锁骨间,她问:“你觉得爱与恨能否抵消呢?”
连策捏了捏她的脸,重重揉过她红肿的双唇,只道:“抵消是对双方的不尊重,其他东西可以互相抵消,唯独感情不能。”
云浸没再追问,亲昵地蹭他锁骨,“你懂我。”
连屹出院那天,连珩和秦助、司机把连屹送到了辽忝监狱。
连屹当着老朋友的面拿出一把未出鞘的刻刀,刻刀外表精美,还镶嵌着纯正的绿宝石。
匕首是楚靖山送给周棠湫的。
楚靖山:“这是哪来的?”怎么会呢?
当年棠湫不是当着他的面把刻刀扔到河里了吗?
浅显的试探让楚靖山上了钩。
连屹:“果然。果然如此。”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棠湫的念想?”
楚靖山死死地盯着他。
这个贯彻他半辈子的朋友、对手。
“把我当一场笑话来看是不是很过瘾?”
连屹摇了摇头,眼底布满了苦楚,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比他这个落败者还要可怜。
连屹身体痛,心也很痛,他从来都不是落井下石之辈,而他的朋友第一反应却觉得他在嘲笑他。
但痛并不长久,痛过了就觉得也不过如此,用一场痛换一场清洗,不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昔日好友的情感已经消耗殆尽,不在乎了,痛便自然不会有持续性。
连屹收起精美的刻刀,“我以前没有挑破,就证明了我并不在意。”
楚靖山盯着那把握在连屹手中的刻刀,懂了他未说明的话。
——自然也不会把你当个笑话。
“你凭什么不在意?你凭什么!棠湫这么爱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此刻楚靖山脸部青筋凸起,眼底是陌生的却入骨的恨意,沧桑的胡渣也有了几分扭曲。
连屹垂下的手颤了颤。
原来这真的是他的好友。
昔日好友。
此刻连屹倒出奇地镇定,“恰恰相反,因为我爱她,我也深知她同样爱我,我们彼此不疑,互相信任,我才对你的心思不追究不理会,因为我知道棠湫不可能背叛我的爱意。”
“你错了。我也错了。你不是笑话,此刻我觉得我才是,我当时不忍心追究你,是在期盼在赌,你也不会背叛我。
但我到如今才得到了开注的答案,我错了,错得离谱、可笑。你不配我当时的善良,也不配棠湫的感情,哪怕是她的施舍!”
楚靖山嘲讽一笑:“你不是很聪明吗?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凭什么我跟你一同长大,能力不分上下,那些人却永远只看得到你,而我永远只能屈居你之下!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是你!明明,明明我也很优秀,不是吗?”
连屹收敛悲哀的神情,冷冷盯着楚靖山。
“靖山,你总是看不清自己。”这是此生连屹最后一次喊楚靖山的名。
那冰冷的一瞥是楚靖山此前并没遇到过的,而好友大半辈子,他自然听懂了连屹未尽之言。
——你还是看不清自己,看不清自己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永远仰望着我的背影,我任何一次的转身,都是对你摇尾乞怜的施舍和嘲讽。
楚靖山想,凭什么?这么想着,他也说了出来,“凭什么?”
连屹听到,笑了,“是啊,凭什么?”
胸腔起伏的愤怒被转化为仇恨……
好友一场,两败俱伤。
连屹知道,他并非只是爱而不得困于魔障,他从来对自己都有很深的忌惮,源于他心中久埋的嫉妒。
跟他比较,楚靖山自然会忽略原本属于他自身所拥有的珍宝。
但连屹不想再说了。
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