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在府里养病,连日不出门,圣上赏了许多珍贵药材下来,其中就有雪地灵芝。
翌日,赵权顺着方永贵的意思,留下了那四个奴才。
赵权斗鸡似的骂了半月,成功骂跑了三个,只有那个叫崔路的,每日一声不吭,默默干活,硬是挺住了。
赵权收到消息,江郁白已经动身,不日就能回来,这王府后院又要热闹起来。
满院垂丝海棠绽放,像沾满雨水的粉色油纸伞,绿叶浓郁,风一吹,红花绿叶交缠,彩蝶纷飞,从花丛中掠过,飞向墙头,去往天际。
白兔养在院子里,每日蹦蹦跳跳,在门前窜来窜去。
偶然一日,赵权从外面回来,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只灰色的兔子,他太阳穴抽搐一般跳,大喊吴松的名字。
吴松没出现,却是崔路拿着抹布从屋里出来,如常行了礼,喊了声“爷”。
赵权拧起眉,指着那兔子问:“这兔子哪来的?”
崔路如实说道:“是奴才从集市上买来的。”
“谁叫你自作主张?”
“只有一只兔子养在院里,不是很寂寞吗?”崔路一板一眼地说。
“你是兔子吗?你就知道兔子寂寞?”赵权恼怒道,“给我扔出去!”
崔路把灰兔子抱起来,转身要出去。
赵权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突然喊住了他,“你回来。”
崔路先把兔子放下,跟着赵权进了屋。
赵权打量了他半晌,看他平时也较为老实,问道:“你来王府之前,方永贵是怎么吩咐的?”
“没说什么,让奴才好好伺候。”崔路皱了下眉毛。
“卖身契给了多少银子?”
崔路抿了抿唇,迟钝了片刻方说:“五百两。”
“五百两?好啊,方永贵这家伙,瞒着爷攒了不少银子,出手这般阔绰。”赵权似笑非笑道,“还与你说什么了?”
崔路呼吸粗重起来,埋下头道:“没什么,就让奴才尽心伺候,全听王爷吩咐。”
“无论是谁买了你,你且记住,你的卖身契在本王手里。”赵权道,“既然方管事让你尽心伺候,你就老实干活,本王不会为难你,兔子抱出去,少动歪心思。”
崔路倏地跪下,叩首道:“多谢王爷。”
“去吧。”
*
四月下旬的一日,天还没亮,赵权就起来了,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拾掇得金尊玉贵,要去城门口接人。
吴松告诉崔路,好日子要来了,王妃回府后,后院人手多了不说,赵权也无空找茬了。
崔路心中颇为紧张,方永贵给了他大笔银两,是要他来伺候赵权的,之所以挑中他,据说就是按照王妃的模样找的。
崔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荣华富贵固然是好,可踏实度日方能长久,方永贵私底下总是敲打他,计划没有什么进展不说,王妃回来后,怕是日子更难熬,庄子上他不想回去了,就怕王府里也待不下去。
赵权在马车里等了一上午,快晌午的时候,侍卫来禀报,王妃一行人进城了,他赶紧跳下车辕,朝着城门口跑去,截停了江郁白的马车。
赵权撩开帘子,却见江郁白脸色苍白倚在车壁上,孟春正在喂水给他喝。
“怎么了?”赵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弯着腰钻进马车里。
孟春抱怨道:“连日赶路,身子不大好,我让他休息几日再动身,他偏不肯,非得赶着回来。”
江郁白没成想一进城门就能见到赵权,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胃里又泛上恶心来。
“太医呢?看过了吗?”赵权问。
“看过了,还是老毛病,让先回府里,然后就去熬药。”孟春答道。
赵权点点头,让孟春去后面车里,吩咐车夫赶紧动身,挑平坦的路走,少些颠簸。
江郁白顺了下胸口,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没事。”
“还说没事。”赵权坐到他身旁去,将他搂进怀里,“来,靠着我先歇一会儿。”
江郁白好多话想跟他说,又好像没什么要紧的,闻着熟悉的味道,呼吸缓缓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