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丰哪里想到,这连襟脸皮如此之厚,忙摆手道:“不用了,你们跳得很好,快下去吧,我们还有话要说。小喜子,赏他们,带她们下去。”
小喜子是个十五岁的小太监,白白嫩嫩,很有些雌雄莫辨。老妈妈还以为这是个通房丫鬟呢,也没当回事,挑眉示意嫣红斟酒。
安郡王是后宫里能保身的人物,气势放出来,立马吓得嫣红不敢动弹。那妈妈也是个见惯了场面的,此时也有些讪讪,伸手接过小喜子递过来的荷包,很有颜色地带着六个舞者行了礼,安静且快速地退了出去。
林如海暗暗点头,能不用身份摆平尴尬的处境,这份定力还算值得夸赞。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通人事,皇家历来讲究什么“教养丫鬟”,等郡王升了亲王,还能娶四个侧妃。四个!他就一个女儿,就黛玉那性子,怎么斗得过四个女人,还是不妥。
安郡王哪里知道,他过了关,未来岳父林如海还是给他画了大大的叉。
四人在包间里安静地品了会儿茶,才告辞离开。午食自是在望海楼解决的,望着海面上点点帆船,安郡王也有些神伤。虽被重用,却到了万里之遥的琼州,起码三四年不能回京,也不知道母亲如何思念呢。
却说午食后回到县衙,刚迈入后门,蕙香急忙将柳琼带到了会客室。里面大厅,跪在地上的,正是早上摆牡蛎饼摊子的年轻男人。
见柳琼来了,邬桐示意男人将话再重复一遍。那男人抬起头,转向柳琼,开口道:“小子姓吴,是姚家来给乡主大人贺喜时,住的那户人家的庶子。半月前,家父和哥哥回来,不知为何,一直问我姚家和县尊的事,我觉得蹊跷,这才特意在后门摆了个摊子,想着借蕙香姑娘或者文竹姑娘的力,进来府里,这样不会惹人注意。
家父原来和马县丞走得近,可家父胆子小,肯定没参与重要的事。这次却突然回来询问县尊的事,肯定是被人授意的。还请大人明察,抓住幕后之人才好。”
“马县丞之前跟倭寇勾结的事,你可知道?”柳琼敲了敲茶几的桌沿,厉声问。
“不知,不过马县丞跟海盗肯定有勾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东沙那一群海盗。”吴摊主回道。
还没说上几句话,文竹在外扬声道:“老爷,夫人,冼太太和阿银小姐来访,要见老爷和夫人。”
邬桐和柳琼对视一眼,邬桐沉声道:“我先过去,要是有重要的事,我再让蕙香来叫你。你在这里先问清楚。”
柳琼点点头,能派奸细的海盗,必然不是东沙那群乌合之众。想到不远处的瀛洲岛,以及不知藏在何处的前朝余孽,柳琼心里一沉。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另一处会客室内,阿银仍是一身红衣,脸色严肃不少,一双眼睛厉得能射穿人的心脏:“乡主大人,我娘被抓了。那帮人让我给他们偷纺织机的图纸,否则就杀了我娘。”
说着,阿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打开后,是一对儿葫芦形状的耳环,阿银指着葫芦上的一处道:“这是我娘的耳环,葫芦上刻了我娘的名字,是我娘经常戴着的。前几日去寺庙上香,回来的路上,娘的马匹受惊,被摔到了山下,一直没有找到。今早后门就收到了这个,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阿银将盒子递给邬桐,让邬桐自己看:“我娘说过,如果有一日她被抓了,别人用她的命威胁家里人做事,一定不能听那人的话,否则家破人亡。我从小就不聪明,只知道听我娘的总没错,这才求了婶子,来县衙将事情说清楚。”
邬桐看了纸条,犹豫片刻,问道:“你娘......是什么身份?你可知道,普通的娘亲,是不会说出,会有人拿她的命要挟家人这种话的。”
阿银点点头:“我知道,我娘......可能本身就是奸细。可我出生后,娘就收手了。爹也知道的,娘再没做过奸细,也没送出过什么消息,他们才狗急跳墙,抓了我娘。”
“你娘可是倭人?”邬桐还是问了出来,倭寇派奸细过来不难猜,只是没想到隐藏这么久这么深。
“不是,我娘是汉人,应该和瀛洲的巨盗有关。”阿银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艰难开口,“爹说我娘的行为举止,是受过正规教导的,且和本朝的规矩不太像,有些......有些像前朝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