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年拿着这张抬头给绣景城城官的帖子团团转。
这云辇从蛮疆帝都佭俍一路不停整整走了三日抵达绣景城,辇上备了厚礼,来接一个人。
这个人从昨日过午起就不见了踪影。
人若交不出,这份厚礼他就不能拿。
困难之处是他不知此人究竟长什么样,根本无从去找。
他早早就差人去寻青刀。
帖子上说青刀和此人是故识,打小认识,说得有鼻子有眼。
偏偏今日青刀打早就忙,没空理他。
假胖子失踪后,半夜里那个鬼影飘忽的诡女就找上了他。
青刀追踪不到诡女,诡女也盯不住青刀,她只能用自己钓鱼,捏了个假胖子的虚影半夜住进城主府,这才引出青刀。
假胖子失踪其实也在青刀意料之中。
这人明显怕回佭俍,没理由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大致会假意应允,而后找机会溜走。既然他真溜了,青刀也没打算掘地三尺找人,一则这临时搭伙的帮手本就不靠谱,没了就没了,二则帝祖应该比自己更着急挖出此人,没准过不几日这人就被逼得走投无路来找自己求救。
所以听说假胖子竟然自己回了城主府,青刀还挺意外。
赴约一见,才知上当。
青刀既知眼前是虚影,人必在不远处,自然不会动手打架,更不会转身就走,将计就计留下来与之假意周旋,私底下把人手散出去寻找真人。岂料那诡女异常机警狡猾,并不固守在一处,而是不断移走,此人移动速度极快,前一眼才看到人踪,下一眼就跑没影了,一群人追一个追了半夜,楞是没被照上面,高矮胖瘦都没看清,更别说脸上几个鼻子几个眼了。
这诡女逃了半夜,一直没离城主府太远,就为操控傀儡说服青刀护送那假人去佭俍给帝祖赔罪认错,言辞间好似认准青刀是那假人的属下,知道此人此刻的下落,口口声声称那假人王爷,言语间极是恭谨回护,并无恶意。青刀顺着那诡女的口风试探再三,甚至装作敬慕帝祖威望,愿意提那假人人头去佭俍请罪,以望帝祖收纳名下,诡女都未曾松口,自始至终试图劝服他保那假人平安回帝都,不曾透露半分要取其性命的意思。
半夜谈下来,几乎让青刀断定这诡女是真心诚意希望那假人能与帝祖重修旧好,回帝都逍遥快活。
若不是这诡女心思缜密,识穿自己只是在试探,并非真心归顺,那只有一种可能,这诡女对那假人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舍不得杀他。
青刀心念暗动,若真如此,此人当借一用。
只是不知这只是诡女的一厢情愿,还是两人早就暗中郎情妾意,只是不能透与人知而已。
若是前者,当可用她搭出去佭俍的通天大道。
若是后者,或可用她引出那畏罪潜逃的人来。
青刀尚未开始布局,天却要亮了。
天要亮,诡女就急着走了,等到天光大亮,她怕走不掉。
临走,她还不忘约青刀晚上继续面谈。
为了请那假人回帝京,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真是个痴情的女人。
这倒正合青刀之意。
今晚那诡女若真敢如约而至,不怕抓不住人。
因此,夏流年找青刀时,他正忙着研究如何在城主府周围布局,活捉诡女,哪有时间理会夏流年。
忙了一上午,人手布置妥当,他这才往见夏流年。
夏流年不太大的议事厅里摆了一地珍宝,都是云辇上搬下来的,一见青刀就招手,“来来来,你先挑。”
青刀扫了一眼,却是眼熟,都是幼时宫廷里的摆设,玉器金饰,值钱而已,并无实用价值,帝祖轻贱钱财,撒钱拉拢是他的惯用手段,真正的宝物从不轻易出手。
他扫过一眼,才要收回眼光,其中有一件却勾留住了他的眼角余光。
那是一只精致的木盒。
他走近前,俯身拾起木盒,按动机关,机簧弹走的声响过后,盒盖慢慢打开。
内里只有两样东西。
一只玉晶簪。
一只机关兽。
青刀脸色未变,眼中却有烈光涌动。
夏流年探头过来看了一眼,两件看似无关的物件不知为何摆在一起,外表虽则精致却也不见得就比其他物件贵重,大方地说,“还要什么,尽管拿。”
青刀把盒盖关上,波澜不惊地说,“就这一件便够了。”
“啊,你确定?”夏流年不放心地叮嘱,“不管多少,聘金收了,事要办妥,不然礼得退回去。”
青刀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议事厅,回到假胖子睡过的那间屋,把盒子放在床头,死盯着看。
帝祖送这两样物件来,是故意的,还有无意之举?
若是有意,他必是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
这关头上着人游说自己当护送使去佭俍,难道真如那假人所言,是陷阱?
门口,传来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有人!
青刀蓦然转身。
青刀蓦然转身。
正午的阳光映照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耀目身影,一时闪瞎了人眼。
青刀忍不住闭了闭眼。
大太阳下的啥不能穿,非穿件纯白绣金的丝缎锦袍。
再怎么闭眼睁眼,眼前都只见一片白光中金色丝光飞舞。
万光丛中,只有那一抹青墨的长发,,,
也是华光异彩!
根本就是无从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