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景城,初冬,长街十里,第一场雪后初晴,阳光看似明媚却无甚暖意,风虽微却刺骨,街上路人稀疏而神色匆忙,两侧商铺门帘密遮长窗紧闭,一贯热闹的十里难得地显出冷清来。
好看不中用的日头好似特别能让人心现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无良少年拦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而且这良家妇女还有两名看着气宇轩昂身手不凡的持剑仁兄(以下简称剑仁)护行,这年头的宵小当真胆大包天。
而且这宵小长得还特别人模狗样,不开口能帅人一脸,这就更令人不齿了,明明可以装矜持等人倒贴靠脸吃饭,偏偏要糟蹋了一副好皮囊抛头露面当众做出这种招万人骂的贱事来,这就是好日子活腻了出来丢爹妈的脸,找抽。
剑仁之一柬仁义按上剑柄,掂量着眼前这个一身华服标明富贵两字的败家登徒子,琢磨着这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砍出血本对不起身上佩的剑,有些等不及,打算当场拔剑,就地解决。
剑仁之二柬仁尔用眼神扯了自家兄长一后腿,你没见这不良少年身后四个护院个个身强力壮不怀好意吗?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着打不过,还是得使暗的。
柬仁义不服,明人不做暗事,不能对不起自己名字中的仁义两字,剑拔出一半,“呔,哪来的狂徒,光天化日,竟然当街强抢民女,这绣景城里难道就没有皇法了吗?”
“呦,这位剑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抢了?大冬天的,我是怕这小美女一人流落在外饿着冷了,好心好意请她上家里做客,好吃好喝供着,这怎么成强抢民女了呢?这绣景城里的皇法可不是颠倒是非这么讲的。”那人模狗样的法外狂徒一脸轻佻的不屑,贱贱地回答,“当然,饱暖思□□是人之常情,只要小美人愿意,谁都管不着吧?”说完一甩手腕,哗啦一声收起折扇扇面就去勾小美女的下巴。
这大冬天的,亏他还不忘带一把煽风点火的折扇,那纸扇看着比执扇的人正经端庄,扇面打开了遮不要脸够大,坚硬的骨架蹲厨房扇炉火也够劲,最不济也可扔炉堂里点柴,只是可惜了扇面上的名人字画。
流落在外的良家小美女一脸不知是怯还是羞的春色,扭腰低头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吐出嘤咛之声,那瑟缩可怜的神态好是销魂,两位护驾的剑仁都忍不住心头一热,更呈论出来寻欢作乐的不法淫徒?这位穿着黑丝金纹长袍的纨绔不肖子弟于是又恬不知耻地往前迈了一步,正好踏入两位剑仁的包围圈。
柬仁尔怕一旦动手不好收拾,赶紧也走前一步,挡在小美人和贱徒之间,一脸正义的谄媚,“刀剑无眼,有话好说,大家千万注意保持安全距离,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不知称谓的贱徒公子于是矜持地收回折扇,“称呼这种小事回家慢慢细说也不迟,我看两位剑仁如此敬业,也是钦佩,要不跟着这位小美女一起去我家玩耍一把?”
柬仁尔一听,正中下怀,急忙点头,“难得公子有如此诚意,柬某就却之不恭了。”
柬仁义收剑回鞘,似鼻子不通气,重重哼了一声,“我素不与YD之徒为伍,岂能为好酒好菜放弃道义两字,要去你自己去,恕不奉陪!”
那年纪轻轻的花花少爷公子闻言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嫌不够冷似的放下巴下扇了一把,不知好歹地冷哼,“谁是YD之徒只怕还未定论。”
柬仁义闻言又把剑拔了出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柬仁尔一看才刚缓和的气氛又不对劲了,赶紧打圆场,“你看你看,大街上不准打架,否则招官,有事到家再说,不如这位公子您先请带路。”
花花大少借着超人一头的身高垂目懒懒地扫了柬仁义一眼才转身,眼帘半遮的幽深目光恰似忽起的一阵冬风,虽微弱却寒意刺骨。
那小美人露出惶恐,瑟缩着不愿跟随,“奴家害怕。”
柬仁尔一拍胸脯,“不用怕,我柬仁尔舍命也会保护你的周全。”
小美人半推半就地被他拉着走了。
四名护院齐刷刷地转身,把两人架在正中,跟着那长身玉立的不要脸走了。
微风刺骨地飘落,柬仁义站在冷冷清清的路正中,暗自打了个寒颤,看着一众人等远去,心中冒起一丝焦虑,天色尚早,也不知这两人能不能坚持到晚上,毕竟大白天的就动手太招摇了。他远远地吊在众人身后,跟着走到一座门面高大奢华富贵的府邸。
粉白的院墙挡不住争先恐后冒出墙的杏花枝,虽然此刻的枝丫尽皆光秃秃,一看这家人就是不甘寂寞的主,花花大少正门不走走后门,带着一众六人走入白雪皑皑的后花园,柬仁义一见这花园的规模,就暗暗和瑟瑟发抖的小美人对了一下眼,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果然是来对了。
后院静悄悄,无人无息,为方便办事,护院关紧了后门,花花大少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显然没留意两人神色间流露出的恶意,走近后厢房时,突然提起了之前的话题,“两位不是想知道我的称呼吗?不知你们有没听说江湖不要脸这个人?”